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处处后退。对方也只会得寸进尺,不知疲倦。
既然如此,朱明玉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握紧的手,站起身来。
“林御医,还请将药方写出,我来想办法。”朱明玉沉声道。
林御医凭着记忆写出药方,将方子交给她。
一味味熟悉的药材名映入眼帘,印证了朱明玉的猜想:那茶就是冲着她来的,只是被邬善意外饮下。
朱明玉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泛黄的方子上留下印子,她逐字逐字看下去,很快知道了缺失的那味药材是什么。
要斗,那就来吧。
上一世,父王为了她的病,寻遍天下名医,最后在一老僧手中寻得药方。朱明玉见过完整的方子,她闭着眼睛都能认出来。
她低声道:“还请林御医着手熬制解药的准备,所需药材我会一一送去御医院。”
“这……”林御医还想询问,但看到郡主坚定的眼神之后,涌到嘴边的疑问强行吞回肚子里了,躬身离去。“微臣告辞。”
朱明玉令人撤掉屏风,邬善正躺在床上,气若悬丝,面若金纸。
“邬阁老,你放心我一定会救下邬公子的。”
邬阁老花白的胡子没有了以往的光彩,他守在自己孙儿的床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郡主殿下,老臣信你。”邬阁老掖了掖被角,“你自小同德真一起上学堂,德真最是粘你。”
朱明玉的老师是邬阁老,只是鲜少有人知道,她同邬善是同窗。
“老师,我扶您先去休息吧。”朱明玉放缓语气,扶着邬阁老离开偏殿。随后便叫阿诺返回东宫找来雪玉珀送去御医院,交给林御医。
日头渐渐西下,偏殿内点燃蜡烛。
在林御医送来解毒的汤药之前,朱明玉一直守在邬善的身边。
朱明玉坐在灯旁,拿竹篾稍稍调暗灯火,别叫火光晃了床上人的眼。蔑顶留了一点火苗,丢进香炉中,烘出浓郁的安息香来,冲淡了偏殿内凝重的病气。
这场景何其熟悉,只不过躺在床上的人变成了邬善。朱明玉见邬善睡得不安稳,叫人取来软枕,替换掉原来的玉石枕。她轻轻抚平邬善紧锁的眉间,又找来帕子擦去他额间的汗珠。
思绪跳跃的飞回以前——
她第一次见到邬善是在邬阁老的府邸,邬善小小的被邬阁老牵在手中。
他很聪明,很听邬阁老的教诲。不像她,仗着自己有些小聪慧,时常溜神,然后被邬阁老罚站。
每次被罚站之后,他都悄默默的探头出来,看她在干什么,然后被邬阁老一并罚站。
孩提时期的感情远比成人真挚,每每回宫临别之际,邬善都会把好吃的糕点塞给她。有的时候是柔软的松糕,有的时候是甜滋滋的果脯。
一切的转变发生在她被皇爷爷夸奖有一国之主的胸襟之后,她便病了,就连房门都无法走出。她再也不能出宫去上邬阁老的学堂,再也没有见到邬善了。
但邬善那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一直印在朱明玉的心里,从未蒙尘。
朱明玉收回神游的思绪,放心吧,我一定会救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