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宋墨找回自己的声音。
“母亲是什么时候走的?”
低沉、嘶哑的声音包含痛苦,宋墨伸出颤抖的手扶在漆黑的棺木上,他甚至抬头不敢去看这棺木里的人。
“母亲在哥离开的第二天夜里就…就走了,她生前嘴里一直都在念着哥的名字。”
宋翰的话轻飘飘进到宋墨的耳里,却像千斤顶压在他的心里。
宋墨无声落泪,两手握成拳,发狠般锤打在地上。他的手上有海匪划开的旧伤,也有辽东的风霜,现在又多了一份对母亲的愧疚。
宋墨默不作声,只是缓缓低下头,额头重重地磕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仿佛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悲痛。
火盆中的火焰依旧在跳动,映照出两兄弟苍白而憔悴的面容。英国公府内,一片死寂,唯有那燃烧的纸钱,似乎在为逝去的灵魂送行。
“弟弟,告诉哥。”莫大的悲伤笼罩在宋墨身上,露出一双滴血的眼,“娘是被谁害死的!”
只需一眼,宋翰愣住了,一股寒凉浸遍了全身。他做贼心虚般别过头,说:“我……我不知道……”
宋墨见状,当他是伤心过度,不再追问什么。
他临走前,御医还说母亲只是风寒未痊,只需要静养。
可如今!
可如今他只离开三五日,母亲便冰冷冷地躺在了棺木中!
这里面没有阴谋,他宋墨绝对不信。
没等他细想下去,带有怒音的声音就砸进灵堂。
“逆子!!!”
宋墨背脊发汗,只见宋宜春一袭白衣,麻绳作带。气势汹汹杀到他面前,不由分说的棍子落到宋墨肩膀。
闷哼一声,他硬生生抗住。
宋翰忙张开手臂护在他面前:“父亲!您这是做什么!”
宋墨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推开。
“父亲,这是为何?”
肩膀上火辣辣的痛成为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宋墨自认字起便不轻易落泪。
因日夜兼程而松散的发髻歪歪靠在脑后,几缕散发遮在他额前,汗水和泪水一齐落下。
宋宜春满腔怒火在望见他的眼之后,化作棉花梗在他的咽喉,上也上不去下也下不来。或许他在这时候想起来,这也是他的儿吧。
两人僵直,宋墨笔直挺起脊梁,无所畏惧连带着积压在心底数年的不解全数表露出来。
见宋宜春怒气缓和,宋翰再一次挡在宋墨面前。
“父亲,您为什么要罚哥哥!”
宋宜春的怒火瞬间被引燃,木棍掷到地上。
“逆子,看你干的好事!”
“将人抬过来!”
两小厮抬着一具担架进到灵堂,宋墨不解。
一只带有金镯的手软趴趴落到白布外,指甲发乌。
小厮掀开白布,玉兰的脸暴露在空气中。
“这……”宋翰疑惑的问道,“这不是母亲身边的婢子吗?”
“她怎么死了?”
宋宜春冷哼一声:“这就要好好问问你了,宋墨。”
宋墨蹙眉,他自然是见过母亲身边的婢子。
玉兰小腹隆起,明显怀有身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