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向那块无字碑后,又坐在旁边
身体倾斜,轻靠着那块碑身
碑身冰凉,像极了平时司岚身上的温度
调理了很久的体寒,身体都不曾温暖一点
就这样,我开始了漫漫无期的守望
不分昼夜,不分冷暖,风雨无阻
少年也确实是按照自己的承诺,经常来无字碑前坐着
我们三个仿佛没有变化,又仿佛什么都变了
少年来这边的时候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
只说朝堂有欣欣向荣之相
我眸光低垂看着少年眼底的乌青和难掩疲惫的面容,轻声询问
“需要我回去镇场子吗”
少年神色平静,眼底如冰冷的深湖
“不用的,师娘,我自己可以的”
尖锐,冰冷的模样和上位者的气势汹涌澎湃
……过刚易折
我脑海里刚蹦出这四个字
手的反应却是即刻拦住了少年
“你先等等,我跟你一起回去,无论朝堂上有没有人起异心,我都有必要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一国之君也只会是司岚选定的人”
少年被我攥住的手腕无力挣脱,只得让我跟他一起
看到朝堂那些人的嘴脸以后,我就知道我的预感是对的
他们确实开始起异心了
我将刀横在一个大肆说国之将亡的臣子的脖子上
又看了看惊惧之下的那张脸,脸生,还是个新面孔
少年被那臣子的话气的咬牙切齿的,我平静的抬眼看向少年道
“陛下需要我现在砍断他的脖子吗”
“您一声令下,我即刻动手”
少年点了点头,我也毫不犹豫将其斩首示众
“妄议国事,起异心,于国于君不利者,当以斩首示众”
少年沉冷的声线响起
“诸位爱卿有何高见,接着说”
臣子跪地俯首齐声道
“陛下息怒,我等并无意见”
“一切全凭陛下做主”
有几个臣子小声议论着我
“那女子是……”
“别乱说话,她是已故暴君身边的人,也别随便惹她,我们没脑袋可掉”
我凉薄的看了他们一眼,他们也根本不敢吱声
就这么暂时的镇压了一下朝堂上有异心的人后,我再次回到皇陵那边接着守着无字的暴君碑
后来少年总是在忙着没有时间过来
经常托人来皇陵这边传话给我
我也经常回话,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
直到最后一次,传话的人急匆匆的传来了少年重病不治,药石无医,无法再离开床榻的消息
我心急如焚,急匆匆的赶了回去,也只来得及见少年最后一面
他虚弱的躺在床榻上,脸颊消瘦,精神气都快散完了,太医则在一旁跪着不敢起来
少年见到我后,还强撑着最后一口气想要坐起来,我把他强行按了回去
他哽咽着向我道歉
“对不起,师娘,我……快撑不住了”
我看着少年那双浑浊无法聚焦的双眼,又想起了当初我亲手杀掉司岚的时候,他的眼神因为被催眠而无法聚焦的场面和现在的少年一模一样
少年突然看向一个方向呢喃道
“师傅,您来接我了吗……”
我握住他的手,肯定了他的话
“你师傅来接你了,安心的跟着他走吧”
少年嘴角绽放了一个释然的笑容,也闭上了双眼
我主持了少年的葬礼,将他葬入皇陵,依旧是沉着冷静的应对着一切
少年选好的继位者,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的强势手腕稳住了动荡的朝堂,登上了帝位
继位者孤身一人来到皇陵进行祭拜的时候,我在司岚碑前上香
他问我少年的墓碑在哪个方位,我指了指身旁
继位者在我的指示下,反应过来我的身份,向我鞠躬,并问询
“您是师祖的爱人,那我该怎么称呼您”
我用毫无温度的声线告诉继位者
“我不太在乎称呼,非要按照辈分的话应该是师祖母,不想这么喊的话,就喊我守陵人”
继位者点头称是,向少年和司岚的碑前上香并祭拜后离开
我在继位者离开后,轻抚着他们的碑身缓缓开口
“你们这苦瓜师徒俩,怎么最后都是英年早逝”
“一个21岁刚过弱冠才一年,一个才18岁不及弱冠”
“你们且先去吧,我会留下来守着你们”
“先作为我自己,再作为守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