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对象处的很尴尬。两个大老爷们,江易这么想,别别扭扭的成个什么劲。要说真谈了也不是那么一回事,一般把这叫什么,对,同性恋,实在是个少见又少见的东西。这个年龄早恋是大忌,同性恋是大大忌,早恋又同性恋那可是重上加重。父母说不得,同学说不得,索性和闹着玩一样,当玩笑了。
说起父母江易就头疼,这两天不知道又发什么疯——作为儿子这么说实在不好,只是江易实在想不到有其他的形容词来形容家里面的那堆破事。
家里的碗碟打的砸的都造完了,他都想给家里面买点不锈钢锅碗瓢盆备着,只是人人拿个铁碗吃饭怪怪的,没有生活气息,所以计划暂且搁置。江易东想西想,撑着脑袋发呆,无意间就看见周浦文和夏爽两个人在桌子底下仗着老师看不到偷偷牵手。
江易无声的啧了一声,发了这几周来的第一个疯,他光明正大的去勾许清的手,然后看许清因为震惊睁大的眼睛,乐得不可开支。江易很快就受到了因果报应,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扔了个粉笔头,精准打中江易的脑门:“这题是重点,我就讲一次!你不听别人还要听,去,给我上后面站着。”
江易使坏的心思荡然无存,蔫头巴脑的收拾书和草稿纸,往裤兜里揣了两根笔,临行前看万年老冰山许清笑了一下。他想,唔,这个疯发的不算亏。他傻傻一笑,许清马上就恢复冰山牧模样,以一个看傻子的眼神看江易。
难搞。江易往后一站,靠在黑板上没个正型的听课。很快他就收到了今日第二个粉笔头:“”站有站相,坐有坐相,江易,往前走一步,别靠黑板。”
年轻人就是手劲大,江易抹了把额头,不出意外擦到了白色的粉笔灰,往前走了两步,捧着数学书继续想,能从教室前面扔到后面,还砸挺疼。赵老头的粉笔大多中道奔殂,没打到人就掉了。
课上的平平淡淡,因为数学毕竟是数学,听不懂的大有人在,昏昏欲睡的更是不下少数。高中生普遍缺觉,江易到后面也听不懂,就无聊的看一点一点打瞌睡的人头,许清这位大学霸在这一片里就是顽强坚韧的野草,不肯低头。
熬到下课铃响,数学老师还拖了三分钟堂。他一出去大片的人都往桌子上一趴,开始补觉。
自从那次江易脑子一抽牵了手,此后就一发不可收拾的脑子抽。搭搭肩膀勾勾手,心情一好抱一抱,已经是信手拈来。许清试图反抗几次,没有反抗成功,索性就由着他了。
江易就喜欢看许清吃瘪又说不出的样子,看冰山崩塌总有种莫名的爽感。许清欲言又止的时候,那双黑漆漆的眼睛就会掀起一点涟漪来,江易像是拨弄古井的桶,投下去就让水面泛起了波,也只是水面。
许清总是闷闷的,不大开心的样子。江易不知道为什么,问他也不说,只能竭尽所能的逗他,想让他不要把情绪闷在心里,只是让许清生气好像比让他高兴更难。
许清的眼睛颜色好深,暗沉沉黑漆漆,像是终日不见阳光的黑屋子。江易想找门和窗户,给这间屋子透透气,转了一圈发现这屋子没有门窗,四四方方死板的一个。只能动用一点暴力手段给他破开,敲敲打打半天,才能有一个口子,然后就着这个小小缝隙和许清打招呼。
时间久了,还真让江易破了个缝隙。许清有点无奈,但是也不想去把江易花费了这么久的心血无情的堵上。
人作为群居动物,注定不能离群索居。既然已经有人做了努力,许清便也顺势依了,半个学期恍然已过,江易觉得两人关系得到了很大进展,完成了质的飞跃,实在是件可喜可贺的事情。他嬉皮笑脸的提:“周末约个会啊,同桌?”
江易随口一问,也没指望许清答应。倒是夏爽耳朵尖,转过来满眼亮晶晶:“什么什么,谁和谁约会?”
“你和周浦文,我就和我同桌呗。”江易嘻嘻哈哈,夏爽玩笑的瞪他一眼,周普文就过来帮腔:“易啊,清哥啊,要不然咱四个一道约,也算是庆祝清哥加入我们四人小组啊!”
“是啊清哥,”夏爽胳膊肘撞撞周普文:“你不知道,你没来我们三个过得是何等凄惨,别人都是四个人,只有我们三个孤苦伶仃……”
江易在一边乐。“孤苦伶仃的那是我,你俩浓情蜜意的,我可是在一边当空巢老人。”
三个人插科打诨,许清也跟着笑了:“行啊,四个人约约呗。”
同意了?!江易一句“卧槽”没收住,直接从嘴里蹦出来,一脸惊愕,周围人纷纷回头看他。
许清看他们三个一人一个吃了苍蝇屎的表情,更好笑了。“去哪啊,都什么表情。”
小城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地方,都是江易玩的不想去的。但是这次特殊情况,要带三个人一起,他就操心的像个老妈子。KTV是不去的,虽然有他们三个男的,夏爽一个小姑娘大晚上去那总觉得不安全;网吧也不去,夏爽和周浦文都不打游戏,许清倒是略懂;饭店也不想去,几个穷学生要控制消费;台球厅也不去,乌烟瘴气不适合。思来想去,地方拍板定在了夜市的烧烤摊。
初冬一个人裹一个大棉袄,在桌子面前吃烤串。冻得窸窸窣窣,热乎的串端上来被分食,还一起碰了个杯。许泽他们喝啤酒,夏爽不沾酒,就以可乐代替了。
“前程似锦!”夏爽眉眼一弯,仰头豪爽的喝了一口可乐,有几分林青霞演的角色喝酒的豪爽气息
“那那那我祝旗开得胜!”周浦文接上。
许清就笑,说了句文雅的:“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江易沉默了一下,他成绩中不溜,语文也不大喜欢背。憋了半天憋出来个:“那我祝大家成功吧。”他举杯一碰,听见许清轻轻的声音。
“Cheer!”江易歪头去看,有一瞬他似乎看见了一个意气风发的许清,和平时不一样,有些洒脱的帅。
真好啊,江易在冷风里舒展了一下,坐着做了个拉伸。有这样的朋友们……和对象,他卡了个壳,现在他们算是什么关系?姑且归到朋友兼对象一栏去。
恋爱未满,暧昧至上。当时没有这个说法,谁都没有这个概念,但这就是那时的江易和许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