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絮安、黎承祈和虞兮夜虽在外围,但为了保护预备队员和观看人员,也被爆炸的余波冲击,脸色苍白,显然受了不轻的内伤。
玄老的身影出现在洞口,他衣衫有些凌乱,脸色阴沉得可怕,看着地上横七竖八的伤员,尤其是看到公羊墨那几乎被废的双腿和陈子峰断折的手臂时,眼中充满了痛惜与暴怒。
“混账!”一声低沉的怒吼从玄老喉间挤出,蕴含着无尽的怒火与悔恨。他恨自己不够警惕,恨那“死神使者”的阴毒,更恨自己未能护得这些学院未来的栋梁周全。
若非……若非最后关头那股奇异的力量干预,强行扭转了部分命运轨迹,此刻他面对的,恐怕就不是重伤,而是冰冷的尸体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脸色苍白、被黎允扶着的朝衍,以及虽然魂力消耗巨大但眼神依旧沉静的黎允,心中了然的同时,也更加沉重。
这份强行扭转命运的代价,显然不小。
“咳咳……”朝衍又咳出一口淤血,艾绿色的眼眸黯淡了不少,有些歉意对玄老道,“抱歉玄老……大凶……只是没变成死局。”
玄老快步上前,浑厚的魂力探入朝衍体内,感知到他内腑震荡、经脉受损严重,眉头紧锁,沉声道:“闭嘴!别说话了,好好调息!你们已经做得够好了,是老夫的疏忽……” 他的话带着深深的自责,同时也蕴含着对这两个孩子不惜代价出手的感激与后怕。
若他们也有个好歹,他真不知该如何向学院,向他们的宗门交代。
他立刻指挥随行的治疗系魂师和拥有治疗能力的人上前,紧急处理重伤员。戴浩也派来了军中的医官协助。
场面一片忙乱与压抑,痛苦的呻吟声、治疗魂技的光芒、医官急促的指令声交织在一起,沉重的气氛如同乌云般笼罩着每一个人。
预备队的成员们看着不久前还强大无比、意气风发的学长学姐们此刻的模样,大多面色发白,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后怕。
霍雨浩刚被玄老救回低着头,紧紧握着拳头,不知在想什么。
王冬站在黎允身边,看着他沉静的侧脸和朝衍虚弱的样子,粉蓝色的眼眸中满是担忧。
就在这时,初霁空灵而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声音在黎允精神之海中响起,只有他一人能听见:“啧,这熟悉的惨烈景象……尸爆、重伤、命运被强行扭转的痕迹……真是令人不快的既视感。”
黎允一边持续为朝衍输送温和的星辰魂力稳住伤势,一边在意识中平静回应:“何意?”
初霁的身影在精神之海中显现,坐在凛冰寒霜扇上,那双冰蓝与金色交织的异色眼眸中,罕见地掠过一丝追忆与……嘲讽。
“想起了一个……算是你前辈的人吧。”初霁晃荡着小腿,语气带着几分悠远,“万年前,凛霜谷有个惊才绝艳的女孩觉醒了凛冰寒霜扇,她叫……凌姝。很有趣,她的灵魂波动与此世格格不入,像个迷路的异乡客。她曾絮絮叨叨跟我说过许多莫名其妙的话,说什么我们这个世界,其实是一本书的故事。”
黎允目光微动,但并未打断。
“她说,书里的主角,就是一个拥有灵眸武魂的少年。”初霁的视线似乎穿透了黎允的识海,落在了不远处低着头的霍雨浩身上,“按照她那所谓的‘剧情’,在这次大赛前,剿灭盗匪团的任务中,史莱克的正选队员,应该是一死六重伤。”
黎允输送魂力的手指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
“看,是不是很熟悉?”初霁的语气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漠然,“仅仅是将‘一死’变成了‘四重伤’,轨迹便已大不相同。凌姝那丫头,心比天高,不信命,更不信自己只是什么话本里的配角。她说她想试试,能否逆天改命。可惜啊……”
初霁的声音低沉了些许,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怅惘:“妄图扭转既定的命运洪流,岂是易事?她终究因逆命而行,付出了代价,如流星般璀璨而短暂,早早陨落了。”
“但她并非全无影响,对吗?”黎允在意识中淡淡说道,目光扫过现场,“否则,今日结局,当如她所言。”
“聪明。”初霁的异色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许,“她确实留下了一丝变数,如同在命运的织锦上,用尽生命之力,绣下了一针与众不同的纹路。”
就在这时,朝衍的身体忽然轻微地颤抖起来,他周身的命运之轮虚影不受控制地再次浮现,虽然黯淡,却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共鸣波动。
他紧闭着双眼,眉头紧锁,仿佛在承受着什么。
“嗯?”初霁的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这小子的命运轨迹……正在被更高层次的存在注视?是了,强行扭转如此规模的凶兆,哪怕只是偏移一丝,也足以引起那些执掌命运权柄的家伙的注意了。”
黎允也察觉到了朝衍的异常,他加大了几分魂力输送,沉声问道:“朝衍?”
朝衍没有回应,他的意识仿佛沉浸在了另一个层面。
在那无尽的命运长河中,他感受到了一道古老而威严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那目光不带任何情感,只是静静地注视,却让朝衍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一个宏大而漠然的声音,直接响彻在他的命运本源深处:“干涉既定之轨,偏移死亡之线……以凡人之躯,触及命运权柄……汝,可愿承接命运之重责?”
朝衍在恍惚间,仿佛明白了什么。
他没有犹豫,在意识中坚定地回应:“若命运不公,我便扭转命运。若轨迹错误,我便修正轨迹。我愿承接此责,以我之力,护我所珍视的一切!”
那宏大的声音沉默了片刻,随即,一道复杂的、由无数金色丝线构成的奇异符文,缓缓烙印在了朝衍的命运之轮核心深处。
继而说道:“很好……命运从不眷顾懦夫。从今日起,汝之命途,将与命运长河更加紧密相连。望汝谨记:命运可改,代价必偿;轨迹可易,因果不虚。”
声音消散,那威严的注视也随之退去。朝衍猛地睁开眼睛,艾绿色的眼眸深处,一抹极其淡薄的金色光华一闪而逝。
随即又因为过度消耗和刚刚的冲击,意识再次模糊,昏睡过去。
那意志带着命运的缥缈与时间的沧桑,虽只是一缕,却让感知敏锐的玄老和黎允都瞬间心生感应。
玄老猛地抬头望向虚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黎允则感觉到身旁朝衍那原本因反噬而紊乱虚弱的气息,似乎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轻拂过,虽然依旧重伤,但那种魂魄层面的震荡感却被悄然抚平了一丝。
经过紧急救治,重伤的四名正选队员——公羊墨、陈子峰、西西、姚浩轩,在玄老的亲自护送和军队的严密保护下,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史莱克学院,接受最顶级的治疗。
他们的伤势极重,即便以史莱克的底蕴,能否完全恢复,尤其是公羊墨的双腿和陈子峰的手臂,仍是未知之数。
马小桃、戴钥衡、凌落宸三人伤势相对较轻,在经过初步稳定后,决定与预备队、以及受伤不轻的黎絮安、黎承祈、虞兮夜等随行人员一同,先行前往星罗城休养,同时作为史莱克学院的门面,稳定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