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借光

当夕阳将 Haven 的墙壁染成鲜有人记得的色彩时，我回来了。指挥官 Ikert 等在出入口处，他伤痕累累的手里紧握着一根皮管，还有一件东西——一面盾牌，古老但仍然完好。它的表面带有 Haven 的标记，一轮冉冉升起的太阳。

“拿去吧，”她说。“让其他幸存者知道你是来守护的，不是来毁灭的。”

文字在古老的石头上错落有致。幸存者。这些骨头更清楚——每一块碎片都承载着寻找他人的记忆，却只找到寂静。城市变得寂静。王国沦陷于阴影之中。

堡垒的城墙不再能响应信号火力。

我的手指在泥土中留下痕迹：没有其他人了？

伊克特咬紧牙关。她望向破碎旗帜之地，那里的阴影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长。“距离最后一个哨所关闭已经过去五年了。我们过去常常看到他们的信号——地平线上的烟雾，黎明时分的镜子闪光。现在只有黑暗才能回答。”

盾牌安放在借来的骨头上。没有被捆绑或束缚，而是被这个框架吸引，就像散落的碎片回到家一样。知识从空心关节中涌出——战斗形式刻在盾牌本身上。

数个世纪以来，守卫者在其表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他们的技术在古老的金属中脉动，教给借来的骨头新的守卫方法。

避风港城墙附近的一片空地，举起盾牌抵御想象中的打击。古老的肌肉不再存在，却记得这些动作。高高阻挡。旋转。让盾牌的重量引导转身。每个姿势都与下一个姿势衔接。

盾牌上蕴含着知识。盾墙结构、防御姿态、保护仍在呼吸之人的方法。我的身体调整，以补偿盾牌的质量。

我的身体不假思索地移动，盾牌倾斜以抵挡头顶的攻击，而我的剑则低低地挥舞。这个动作会让活着的战士喘不过气来。这些骨头根本不在乎疲劳。

我重复了一遍这个动作。举起盾牌。拔出刀刃。转身。动作随着每次重复而变得更加敏捷，肌肉记忆深入骨髓，而骨髓从未有过肌肉。

盾牌是一个延伸。

阻挡。反击。前进。记忆中的幻影之刃击中了盾牌。模式变得更加复杂。盾牌猛击变成了剑刺。防御姿态变成了横扫反击。我的骨头咔哒作响，摩擦着铠甲，形态在重复中不断完善。

伊克特指挥官注视着她，表情难以捉摸。但她的手比以前更轻松地握住了剑柄。

“我们的地图，”我讲完后，她一边说，一边展开风化的羊皮纸。“我们对那边的土地知之甚少。”她的手指划过腐烂的领域。“无尽的腐烂位于北方。森林里到处是猎物，树木以人肉为食。古老的精灵城市在它的树冠下腐烂，他们的魔法变得野蛮。比阴影更黑暗的东西统治着那里。”

另一张地图展开。“东边是被淹没的王国。黑色的海水每年都在上涨，将我们的旧城淹没。那些深水中游动着各种生物——它们还记得自己是人类。”

我的手指在泥土中刮擦：哪种威胁最强？

“很难说。腐烂蔓延得最快，它接触到的一切都会被腐蚀。但水……”她停顿了一下。“它们很有耐心。有条不紊。每年它们都会夺走更多的土地，更多的灵魂。”

我的视线边缘有动静。Haven 的铁匠走近，手里拿着铠甲碎片。他用颤抖的手放下它们，迅速撤退。

“一份祭品，”指挥官解释道。“他说死亡应该得到适当的武装。”

铠甲自动从地面升起，被这副骨架所吸引。铠甲覆盖在骨头上，与现有的碎片融合在一起。生锈的部分变得完好无损。破碎的部分变得完整。

为何允许 Haven 存在？我在土壤中寻找。

“你是什么意思？”

恶魔可以摧毁这些城墙。为什么让你活下来？

她明白过来后，脸色阴沉。“我们是他们的狩猎场。他们留我们活着是为了喂养他们的宠物。为了测试他们的生物。”

指挥官伊克特在第一张地图旁边摊开另一张地图，这张地图的日期是十年前。它的边界是第一张地图的两倍，标有现在已经沉寂的定居点。“我们每年都失去更多。道路消失。地标变了样。腐败重塑了它触及的一切。”

我在土壤中画着：时间是借来的，不是挣来的。

“多久了？”她问道，语气严肃。“他们和我们一起玩了多久了？”

恶魔可以摧毁这些墙。

伊克特咬紧牙关。她望向避风港的大门，孩子们在刚刚发现的阳光下玩耍。“那你为什么还要帮助我们？如果我们已经注定要失败了？”

生活 保护生命

死亡守护希望

她凝视着这些文字，直到黑暗吞噬它们。我的手指再次刮过石头：恶魔会先找到我

这些话很有分量。承诺。威胁。指挥官伊克特点了点头，明白了没有写出来的意思。虽然避风港的城墙为生者提供庇护，但这些借来的骨头将在腐化之地四处搜寻。

她凝视着这些文字，直到黑暗吞噬它们。当她再次开口时，她的声音坚定：“让我告诉你我们对这些领域的一点了解。大部分都是篝火旁的闲聊，那些冒险过远的人的故事。但有些是事实。”

她指向北方。“无尽腐烂之地——精灵王国曾在那里繁荣昌盛。他们的城市从树冠中拔地而起，由活木桥连接。现在树木饥肠辘辘。桥梁扭曲变形。有人说荆棘女王仍在那里掌权，但她已今非昔比。”

我的手指划过一个问题：腐烂蔓延得最快？

“是的。每个季节都会吞噬更多的土地。植被……改变它接触到的东西。动物。人。甚至石头本身也会扭曲。”她停顿了一下。“上个月我们失去了三名侦察兵。回来的人戴着他们的面具，但走错了路。”

精灵守卫又如何？

“古老的传说说，五大守护者保护着王国。最近的守护者在他们的首都艾尔海姆。但没有人在人们的记忆中看到过它。只有腐化穹顶上的光之传说。”

我的骨头因被遗忘的知识而跳动。这些碎片记得守卫，记得他们的陨落。但记忆仍被埋藏，只提供这样的确定性：这种力量可以重新获得。

我在泥土中摸索：我向北走

“太阳很快就要落山了，”指挥官伊克特说着，目光越过这些骨头，望向越来越深的黑暗。我给海文带来的短暂喘息已经消失了。阴影聚集在破旗之地的边缘，只有腐化的毁灭才能阻挡住它们。

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阴影会再次出现。

她熟练地翻动着地图，动作干脆利落，控制自如。“我们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了阳光。今天我们又回到了火炬和恐惧之中。”她的声音里没有自怜，只有残酷的事实。“但现在我们知道了光的存在。也许这就是你给我们的真正礼物。”

我留下最后一条信息：做好准备。阴影又来了。

她点了点头，像个士兵一样表示认可。地图消失在她的外套里。没什么可说的了。当我转向北方，朝着无尽腐烂的扭曲树冠走去时，避风港的短暂休息将回到熟悉的黑暗中。

在我身后，避风港的火把重新点燃。墙壁重新挡住了阴影。但有些东西已经变了——这些碎片从守卫站得更直、孩子们的声音传得更远的方式中感受到了这一点。

他们现在记得阳光。

让那份记忆支撑他们。

这些骨头通向更加黑暗的道路。在精灵曾经居住的土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