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空心悟道

我把巨龙散落的骨头留在身后。那些没有被吸收进框架的碎片干净地躺在晨光中，没有恶魔的痕迹。道路继续延伸，在长满枯草的山丘之间蜿蜒前行。

修道院矗立在前方。灰色的石墙与灰色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枯死的常春藤紧贴在石墙上，树叶化为薄如纸的灰烬。看到大门上方雕刻的古老护身符，盾牌便会发出识别信号。

入口的拱门已破损。地面上散落着一些石块，有什么东西强行闯了进来。古代尘土上的靴印表明学者们曾试图逃跑。他们的尸骨并不在废墟之中。

我走过这些残片上刻着的警示语，虽然这些残片能辨认出来，但看不懂。院子外面是空荡荡的练习场，僧侣们曾经在那里训练身心。武器架空空如也。训练假人腐烂在柱子上。

窗户后面有动静闪烁。影子在阴暗的大厅里飘忽不定。借来的双手握住剑柄，盾牌靠在我的背上。我前进时，新的骨板盔甲吱吱作响。

馆内，纸质地毯铺满了石质地板。书籍散落一地，书脊因粗暴对待而开裂。书架倾倒，书本散落在石板上。这些碎片让人感受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暴力，但不是战争。这些大厅里还发生了其他事情。

门因铰链损坏而无法打开。

死者走在这些大厅里，但他们与塔楼的战士不同。身穿长袍的身影在书架之间徘徊，低头看着他们不再理解的书籍。我走近时，他们转过身来，空洞的眼窝盯着泛黄的书页。

不同的学者。不同的死亡。这些死者记得一些片断的目的。他们的手写着他们无法理解的文字，寻找死亡从他们身上偷走的意义。

一本古书从骷髅的手指间落下。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大厅里。亡灵伸手捡起它，随意翻开一页。重新开始。它不记得自己为什么要移动手指。

他们中更多的人正在书架间穿梭。穿着长袍的骷髅们被困在无尽的例行公事中。一个人正在整理那些一碰就碎的书。另一个人在书架之间走同样的十步，转身，走回来。第三个人用早已干涸的羽毛笔在灰尘上写字。

它们没有发起攻击。它们只是继续执行任务，没有意识到几个世纪前它们就失去了使命。我的剑仍在鞘中。盾牌默默地抵着我的背。这些不是要对抗的敌人，只是要传递的回声。

修道院深处，空气随着岁月的流逝而变得浓重。教室里仍然坐着一排排瘦骨嶙峋的学生，他们空洞的眼窝固定在空荡荡的讲台上。死去的老师指着空白的墙壁，模仿着早已被遗忘的课程。

越来越多的书卷从越来越多的手中落下。每一次，瘦骨嶙峋的手指都会将它们捡起，翻开任意一页，重新开始。动作从未改变。目的永远不会重现。

楼梯通向黑暗之中。我肩上的新骨板在我下降时刮擦着石墙。档案室从主走廊分叉而出，每个档案室都挤满了更多的已故学者。他们像水绕过石头一样绕过我的通道，从不打破常规。

真正的图书馆就在前方。双扇银门被封住，门的表面刻有这些残片半记得的守卫。门的另一边是这些骨头所寻求的知识。

最后一位学者挡住了道路。他比其他人都高，穿着象征着权威的长袍，而权威已经毫无意义。他的头骨上斜戴着一顶银冠。他是图书馆馆长，仍然守护着禁忌知识。

它没有发起攻击。也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等待着几个世纪前化为尘土的纸张。

我走了过去。它继续做着那个姿势，没有意识到失败或时间的流逝。

这些死者对现在一无所知。他们的尸骨无法解答关于腐败或堕落的问题。

我让他们去做他们无尽的任务。真正的道路就在这些大厅的其他地方。

门在这些借来的骨头中识别出某种东西。结界闪烁着光芒，然后消散。银色铰链无声无息地转动。

真正的知识还在后头。干净的档案未被腐烂所影响。地图显示了王国的衰落。记录了失去的东西。

死者在后面的大厅里继续他们无尽的任务，但在这里，记忆活在纸和墨水中。在这里，这些碎片将了解到必须做什么。

盾牌在龙骨盔甲上搏动。剑静静地挂在我身边。是时候读读生者遗忘而死者无法记起的东西了。

在密封的档案馆内，书架高至拱形天花板。这些书卷上没有灰尘。这些书页没有腐烂。古老的守卫仍然在跳动，其目的比死亡更强大。

地图上标出了这些空空如也的插座，这些王国和它们曾经的模样。艾尔夫海姆的尖塔依然傲然矗立。巨大的港口依然在水面上。锻造炉依然燃烧着纯净的火焰。

在骄傲毁灭世界之前。

另一段文字讲述了世界树腐败的真相。

树根先变黑，以野心而非土壤为食。当他们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时，腐烂已经蔓延开来。

野蔷薇女王。

她的名字经常出现。她带领他们走上了那条道路。记录显示她首次尝试了这棵树的力量。她相信她可以与它融合，仅凭意志引导它的成长。她亲手写的笔记变得越来越古怪，讲述了必要的牺牲和光荣的转变。

腐化从根部蔓延开来。树木长得不对。动物也变了。精灵们也开始扭曲，既不是植物也不是血肉。但她仍坚持下去，相信转变意味着升华。

文本就此结束。最后的几页被撕掉了，也许是被那些太晚意识到自己的骄傲造成了什么后果的人撕掉了。

文本中没有提及她变成了什么样子。

除了世界之树的记录之外，这些碎片几乎没有什么用处。地图只显示问题。路径可能并不存在。生命无法行走的路线，但这些骨头也许能找到出路。

它们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守卫的位置在腐败的心脏深处跳动，世界之树的根系从那里开始变暗。荆棘女王从那里开始工作。

盾牌吸收着它所能吸收的一切知识。剑已做好了准备。这些借来的骨头已经见识得足够多了。

在银色大门之外，死者们继续着他们无尽的任务，却没有意识到几个世纪前他们的骨子里就已经存在了他们的目标。

是时候离开这个空洞的学习之地了。北方的道路在召唤，这些碎片必须面对更黑暗的知识。

我把地图放回架子上。这里的知识被银门和古老的守护所保护。让已故的学者继续他们无尽的任务，守护他们不再能理解的智慧。

他们没有注意到我经过，仍陷在几个世纪前就已失去意义的例行事务中。

我走出庭院时，院子里空无一人。枯死的常春藤仍然攀附在石墙上，但现在这些碎片明白了它们枯萎的原因。腐化从源头蔓延开来，污染了它所触及的一切。世界之树的根系延伸很远，它带来的不是生命，而是黑暗。

北边的道路消失在薄雾中。远处有一片树林，骄傲使自然背叛了自己。女王的野心毒害了大地。如果目标实现，这些骨头就必须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