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民们收拾好行李，早餐过后，他们又恢复了体力。我把剩下的食物装进用破斗篷做成的临时袋子里。
我的骨头引领我们回到路上。磨损的石头仍透过腐烂的苔藓斑块显现出来——这是一条曾经连接王国的古老道路。现在它是我们通往天堂的生命线。
今天，艾美走得离我越来越近，她的小步子与我骨头的咔哒声相得益彰。食物让凹陷的脸颊恢复了血色。当我的影子落在她们的路上时，她的母亲莎拉不再退缩。
太阳渐渐升起，驱散了晨雾。梅里克举着长矛冲锋，我守在后方。我的目光扫过树林，追踪阴影中的动静。堕落的鹿保持距离，但其他威胁可能没有这么明智。
“到避难所还有多远？”一名难民问道。
我没有回答，我不知道。当我过马路的时候，时间已经没有意义了。
组成这种形状的碎片承载着行军的记忆——无数的士兵队伍奔赴最后的战斗。军队聚集在胜利场上的日子模糊不清。有些记忆显示树叶又绿又茂盛，另一些记忆则提到这些石头上覆盖着积雪。同一条路走过不同的季节、不同的年份、不同的战争。
我空洞的眼窝追踪着那些磨损的里程碑，它们的标记已被腐烂所侵蚀。数字和距离曾经意义重大，如今只是古老石头上的划痕。距离只与这些难民能走的路程和他们能携带的物资有关。
埃米拉着我破旧的斗篷，指着那些雕刻的符号。我用钢手指描摹着它们，但它们的含义只记得一半。浮现出来的记忆讲述了不同的测量方法——一个军团一天可以行军多远，到达下一个中途站需要多少补给，增援部队需要多长时间才能到达。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
天堂就在前方，这就足够了。这些骨头会在那里，无论需要一天还是一个季节。时间属于生者。死亡冠军的衡量标准只有威胁结束，生命得以保存。
道路继续延伸，我借来的骨头沿着它的路径行走，守护着那些仍然数着流逝时光的人。
只有石头间的震动，只有道路上的移动，没有任何危险，只有疲惫的脚步声。
我们稳步向北行进，经过休息和补充后，队伍的步伐更快了。道路知道回家的路。
这些借来的骨头知道一件事：盾墙的重量。当我们前进时，记忆的碎片浮现在骨髓中，装甲肩膀的压力。
我看见难民们散乱地走着，毫无防备。
脆弱。这些骨头记得更好的方法。
但这些并不是士兵。
我感到一种拉力，一种冲动，某种东西驱使着这些骨头移动。向前移动得更快，推动着避难所移动。
当我在难民中间穿行时，我的关节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钢铁般的手指在泥土中急促地刮擦着。
移动 移动 移动
莎拉更紧地握住艾美的手。“怎么了？出了什么问题？”
没有时间。冲动驱使这些骨头疯狂地移动。我抓住艾米，尽可能温柔地抬起她娇小的身躯。她惊讶的尖叫声划破了清晨的空气。其他孩子惊恐地呆住了，目瞪口呆。
我的空手在泥土里抓得更深：跑
我用另一只胳膊抱起梅里克的儿子。孩子们的心脏猛烈地撞击着我那装甲的肋骨。
他们温暖的呼吸使冰冷的钢铁变得模糊不清。
“快跑！”梅里克第一个明白过来，一把抓住了另一个孩子。“大家都快跑！”
难民们惊慌失措地开始行动，父母们抱起孩子，老人则努力跟上他们的步伐。太慢了。太慢了。震动越来越强烈。
我把他们推向前，埃米和男孩紧紧抓住我的胸甲。我的骨头记得孩子们的重量——古代战士的残骸，他们背着自己的孩子来到安全的地方。那些记忆现在指引着这双手，坚定而温柔地握着我。
这群人跌跌撞撞地跑了起来。我又带走了几个孩子，三个小小的身影紧贴着生锈的盔甲。
“往哪个方向走？”莎拉喘着气说。
我的头颅转向北方。永远向北。天堂在等待。但我们必须先行动。快一点。快一点。
现在，这种拉力正在我的身体里尖叫。
该来的总会来。这些借来的骨头只知道我们必须逃跑。
这种冲动更加强烈地拉扯着我的骨头，这是我无法忽视的迫切力量。
这些碎片记住了太多的最后一战，太多的最后的冲锋。
但难民们无法抵抗即将发生的一切。他们必须生存下去。
我聚集了更多的孩子，我的框架不断扩大以适应他们的小身材。
现在有六个人向我的盔甲发起攻击。
成年人背负着补给和较弱的成员，努力跟上步伐。
不够快。
我的空着的手拼命地抓着经过的泥土。
避风港墙。没有停止。
最近的战斗记忆涌入我的骨髓，数百名亡灵倒在我的刀下。然而，这种迫在眉睫的威胁要求我们逃跑。
我的形态可以破碎又重塑。这些孩子却不能。
这种拉力尖叫着穿过每一个关节、每一个碎片。
这支队伍的速度实在不够快。老人太多，伤员太多。他们永远也跑不过他们。
我的骨头记得从战场上运送伤员的经历。记得责任的代价。
我把孩子们交给萨拉和梅里克，尽管手忙脚乱，但我的手却很温柔。泥土上又出现了几道划痕：弱者携带。什么都不要留下。
他们明白。更强壮的难民会扶起那些无法奔跑的人。梅里克肩负起一位老人的重量。萨拉又带回了两个孩子。
我挥舞着剑。这些骨头知道该做什么。我会拖延一切，为他们争取时间到达避风港的城墙。这个形态可以被摧毁并重建。他们不能。
现在，这种冲动转向南方，朝着正在逼近的威胁而去。难民们蹒跚地向北走，沿着路面上磨损的石头前行。我的目的分裂了——保护他们，面对即将到来的一切。这些碎片让我想起了太多最后的战斗。
我转向南方。让它先找到死亡勇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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