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骨拖着我的头骨碎片,穿过无尽的灰色荒野。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冲动——向北,永远向北。束缚我们的魔法随着每一次与焦土的摩擦而逐渐减弱。
记忆如同这些借来的骨头一样零散。这是哪场战斗?哪位士兵的最后一口气赋予了这些碎片意义?答案如同风中的灰烬,随风飘散。
向前。指骨被碎屑缠绕,扭动着,继续执行着它的使命。我的空洞被泥土填满,然后又变空,接着再次填满。这个循环看似毫无意义,但只有运动才是重要的。
灰色的雾气越来越浓。或许这只是魔法进一步消退的迹象。很难说意识何时会缩小到一个单一的目的点。
指骨拖着我的头骨碎片,穿过无尽的灰色。时间在这里失去了意义,只剩下一种冲动——向北,永远向北。束缚我们的魔法随着每一次与焦土的摩擦而逐渐减弱。
随着碎片的长度增加,残留的一点魔力也变得越来越微弱。向北的征程仍在继续,但这些借来的碎片已无力回应它的召唤。指骨抓握、扭曲、刮擦着另一部分。这根骨头几天前就该化为尘土,但责任驱使它继续前行。
灰雾在这些碎片周围变厚。这不是自然形成的雾,而是某种更黑暗、更饥饿的东西。那种黑暗吞噬着骨头和意志。指骨颤抖着,它的最后一丝力量正在消退。
魔法闪烁,光芒即将消逝,很快将陷入黑暗。
一旦失败,这些碎片将永远躺在焦土中,成为无数死尸中的一部分。冲动仍在呼唤北方,但借来的骨头已无法回应。
一道阴影落在这些碎片上。这不同于饥饿的黑暗。它专注而深思熟虑。指骨停止了无尽的爬行。
一双古老的靴子出现在眼前。不是皮革的,而是更古老的东西。几百年前就该生锈的金属,却仍保持着原有的形状。
每一步都不会在焦土上留下痕迹,但大地却记住了他们的经过。
那个人影跪了下来。
他们的盔甲上没有任何装饰,也没有等级或效忠的标志。只有纯粹的功能和形式。
甚至连头盔都没有任何装饰,但当他们研究这些破碎的碎片时,头盔微微转动。
钢手指抵住头骨碎片。
温柔并非温柔,温柔随世界一起消亡。而是精确、有分寸。将这些碎片连接在一起的魔法做出了反应,认出了某种记住了相同目的的东西。
“你身上承载着一位国王的记忆,”他们说道,声音既非生亦非死。“还有一位士兵的职责。”
指骨颤抖着,仍试图向北拖去。即使现在,职责也不允许休息。
他们的头盔倾斜了,因为碎片和魔法不断驱动着他们,几乎无法将意识凝聚在一起。
这位身穿铠甲的人物的存在在这些借来的骨头中激起了某种情感,一种没有记忆的认知,一种目的呼唤目的。
他们戴着手套的手抬起我的头骨碎片,研究着黄骨深处镌刻的古代符文。剩余的魔法微弱地脉动着以作回应。
“我亲眼看着他们全部倒下,”他们说道,“无论是国王还是农民。有的人祈祷,有的人咒骂,有的人就此死去。我无法替他们求情,那不是我的目的。”
饥饿的黑暗在最后一丝魔法光芒的驱使下越来越近。那人影的手紧紧抓住这些碎片,保护它们免受虚空的侵袭。
“但也许,”他们的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伤。“也许有时候,仅仅观看是不够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这些碎片收集起来。这不是肉体的温柔,而是一个见证了太多最后时刻的人的精确。
“破旗之地记得自己的同胞,”他们说。“那里有更好的骨头可以借用。”
他们的手指将这些碎片像珍宝一样托着,尽管我们都知道,无论如何,责任都会把他们拖到北方。或者在魔法失效之前,他们试图这么做。
“我亲眼目睹,”他们继续说道,声音沉重,见证着无尽的苦难。“我亲眼目睹军团倒下,亲眼目睹国王与普通士兵交战,亲眼目睹黑暗吞噬世界。”
那身影升起,我的碎片牢牢地掌握在他们手中。
他们走过焦土,脚步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却不知何故拨开了灰雾。饥饿的黑暗在他们的面前退缩了。
“那么多的祈祷。那么多的信仰都无法回应。我所能做的就是观察。这就是我的目的——见证,而不是行动。”
这些碎片感受到了这些话语中的真理。这个存在曾经拥有难以理解的力量。现在它们只承担着责任的重量,就像这些借来的骨头一样。但在我的目标不断推进的地方,它们仍然受到无尽的观察。
他们带着这些碎片向北走去,走向熟悉的土地。饥饿的黑暗并没有跟随他们。
“你的魔法比我的魔法来自更深的源泉,”他们说道。“更古老。源自选择而非命令。我看着它在战场上形成,由最后的战斗和最后的防御所驱动。没有神赐予你的目的。是你自己宣称的。你比我更有资格成为神。”
他们的装甲头盔转动。
“正义,”他们说。“曾经有一段时间这个词是有意义的。那时誓言和法律约束着农民和国王。”
他们的手指紧紧地抓住我的碎片,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简单的事实。“现在只有死亡。死亡和无尽的监视。强者捕食弱者。腐败吞噬纯洁。还有正义?”
“正义随旧王国的消亡而消亡。就连大地也只记得痛苦,不记得任何法律。”
破碎旗帜之地从迷雾中显现出来。我们不是靠着他们的力量才到达的。这里的土地记得它的死者,通过它,这些碎片认出了家。
他们最后一次跪下,将我的碎片放在熟悉的土壤中。这里的魔法脉动更加强烈,随时准备将新的碎片吸引回家。
“我希望如此,”他们停顿了一下,略微鞠躬。“我希望我能做的不仅仅是看着。但也许把你带到这里就足够了。有些任务必须选择,而不是命令。”
古老的力量在钢铁手指间流动,不同于将这些碎片粘合在一起的魔法。我借来的力量随着战场誓言和最后的战斗而脉动,而这种能量则承载着无尽的注视。
“我是朱里丹,”他们说道,将我的碎片压入黑土中。破碎旗帜之地的地面回应了,想起了它的死者。
他们站了起来,盔甲本该在很久以前就生锈了,却仍旧闪着微弱的光芒。他们把头盔向下倾斜,最后一次审视着这些散落的碎片。
“田野会记住你。它会给你你需要的东西。”
然后他们就消失了。
古老的力量在铠甲的膝盖接触大地的地方徘徊。在过去,它会衡量善恶。今天它只是观察,因为我借来的碎片回忆起它们更深的召唤,大地记得正义跪在烧焦的土地上,最终决定干预而不是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