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小时候,我杀死了我自己,我快死了,我费力的吸氧,耳边是仪器拉长的滴滴声,我的意识在涣散,恍惚间眼前好像浮现了一个人影。
“愿意跟我最个交易吗,我可以让你回到过去改变未来。”
“过去?未来?”
我的大脑缓慢地播放着我的一生。
我挣扎着,眼角落下一滴泪。
“好”
在我的面前横跨着一条街,我坐在路边的长椅上,静默地望着不时从我眼前经过的人,面前的街道高楼,既陌生又熟悉。是存在我记忆深处的景象,就那么真实的展现在我眼前。风把长发吹到了我的脸颊,尖锐的发丝挤进了我的眼眶,带来轻微的刺痛。疼痛拉回我飘远的思绪,我才终于相信我真的回来了。
毁了的容貌,因为生病掉光的头发,垮了的身体这些都变回来了,变回到我生病之前,不再是那幅我看了都害怕的样子。
“一切结束后,你的灵魂归我”
来人的低语在我耳边响起,却不见身影。
“这怀表是你待在过去的时间,太阳东升西落,当太阳被替换成月亮时,你的时间结束,而在这之前你能在这时空享受到我给你的最高待遇,比如恢复的容貌,花不完的金钱,你想象中的房子……”
我偏过头果然在长椅上看到了那个雕琢古朴典雅的怀表。打开看里面没有时针分针,没有十二时,只有一个以顺时针方向缓慢移动的太阳。
“我们去那边玩吧”一道稚嫩活泼的声音。穿过人来人往的街道,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将我的视线从怀表上带到了对面。
我看到了那张脸又可爱的面庞,那是小时候的我。皮肤白皙柔软,带着婴儿肥,剪了一头利落的短发,像个小男孩却穿着一条不耐脏的小白裙。
可能是我的注视太过火热了,也可能是小孩子对视线敏感,总之他转过来了,准确无误的对上了我的视线,她看上去愣了几下,向我这边走了几步,像是想更清晰的看看我,我说不清楚见到他时的感受,是感慨、是怅然、还是悲伤,或许都有。但最后还是归于平静,归于死海,毫无波澜。可能是生病太久了,人虽然活着心却早就死了。
我看到他逐渐走向街道,像我这边更进几步,我的心陡然跳了几下,望着他左顾右盼行人车道,小心翼翼的穿过街道。我望着他越来越近的身影,心跳动的越来越快。像沉睡多年的吸血鬼,吸饱了血要活过来一样。
“姩姩!跑路上去干嘛啊!玩野了,你没看到现在天黑下来了吗?回家吃饭了,还想跑哪玩?你看看你身上裙子多脏,出去玩还穿白裙子,你嫌老妈我洗的衣服不够多吗?”
向我奔来的小姑娘,让半路杀出来的妈妈带走了,我怔怔的望着年轻许多的妈妈,她与我近期记忆中佝偻着背,发根冒着白,眼眶总是含着泪的妈妈截然不同。他貌美活泼爱笑,哪怕指责年幼的我,脸上依旧带着笑。
我看着他招呼其他小朋友回家吃饭,看着她抓着扭捏的我,我不肯回家,他就轻轻拍打几下,放下几句狠话。雷声大雨点小倒也镇住了那个小姑娘,但她临走前还是回头看了我一眼。我不知道该如何展开我的计划,如何与小时候的我亲近,有时候甚至是提不起兴趣,提不起力气,我的身体康复了,但我的心经历过病痛,他让健康的我看起来依旧像是个病人。
我托着身子漫无目的的走在街道间,不知不觉又走到了第一天降临的那个长椅附近,我在长椅边上看到了年幼的我,可能是彼此间的感应,我的视线一落到她的身上,她便抬起了头,准确无误的捕捉到我,对我展开一抹笑容,向我跑来。
“大姐姐,你好呀”
小时候的我性格活泼
“你好”
我蹲下身子跟他讲话,目光与他平视我细细打量,着年幼的自己短头发应该是8岁,我记得这一年我不知道从哪被人感染上虱子,被妈妈哄着骗着剪了短发。
“我叫宋乐年,姐姐你长得真好看。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撒了个谎“宋乐。”
“哇,我们的名字好像啊!”
我在他清澈的眸中看到了细碎的光亮。
“姐姐你是来这里玩的吗?我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见到过你,这附近所有好玩的地方我都知道,我带你玩好不好!”
“好~”
我任由她牵着我的手,走街串巷。跟我说着最天真童趣的话,跟我分享微不足道的秘密,跟我抱怨轻而易举可以解决的烦恼。跟我说她的梦想是成为公主,我偶尔应答她,大部分时间听她讲。
“姐姐,你怎么不笑啊?你长得这么好看,笑起来会更好看,我妈妈说了爱笑的女孩运气永远不会差!”
我说“不爱笑”
当夜幕降临,街边灯光亮起,小林间虫鸣悠长,晚风轻呼而过,我们才陡然回过神来,太晚了。
“完蛋啦,爸爸妈妈从来不让我这么晚回家,他该着急了”
我将宋乐年送到家门口,我看到妈妈飞奔而来,一把抱住他,大声斥骂,声音却颤抖,带着哽咽,我看到爸爸随之而来,气喘吁吁,慌张的神色在看到完整的宋乐年时戛然而止,松了口气。
“下次那么晚回家要跟爸爸妈妈说,你快吓死你妈妈了!”
我站在树梢下,隐在黑暗中静静的望着被簇拥的宋乐年。她回头似乎在寻找我,再转头叽叽喳喳跟爸爸妈妈说着今天的经历。时不时手舞足蹈,路灯照下他们相依的影子,我与他们背道而驰,飞蛾猛烈地碰撞着灯光,在寂静的街道里时不时发出清晰的砰砰声声音伴随到了我一路,一直到我走到家。
“姐姐,我明天得写暑假作业了,不能出来玩了。”
宋乐年闷闷不乐的坐在我身边,依靠在我身上,手指上缠绕着地上细长的草。今天太阳很大,室外温度很高,我们在离家不远的田野里,田野边上有小溪流,有棵枝繁叶茂的大树,我们在树下避暑,绿叶将阳光严严实实的挡在外面,降下凉爽的阴影,偶尔有暖风袭来去也不燥热。
“那你好好写作业。”
我非常了解小时候的自己,开始写作业,说明快开学了。
宋乐年嘟着嘴发出几声不满的哼哼
“姐姐你陪我写作业好不好?还有三天就开学了,我写不完的。”
嘴上说着陪,内心其实是想我帮她写,我无视他渴求的目光。
“小学那点作业三天写的完。”
“写不完,林老师说我们开学就是二年级了,不是一年级的小朋友了,这个暑假多给我们布置了好多作业。姐姐你去我家吗?你就陪陪我嘛,哼我这个暑假可是陪你玩了好多天,我现在没有完成作业,也有你的一份责任,你得帮帮我。”
事实证明小孩子撒泼起来,即使是小时候的自己,也会让人不耐烦到想打她。
我深知宋乐年的狗脾气,不同意她能烦死你,她从早到晚精力无限,根本不是我这个久病卧床的人能承受的。可能因为是独生子女,父母自小疼爱,我承认自己小时候是有些公主病的。
“姐姐快进来,爸爸妈妈不在家,他们要下午才能回来。”
我知道从未来来到这里,今天是我第1次踏入曾经的家,我抬头打量着家里的一切,正对门的墙面上挂着一张全家福,客厅随处可见生活痕迹,孩童的玩具,父亲的书本,母亲散落的化妆品,暖色的阳光从窗面倾泻而下。亮起尘埃点点温馨而美好。
这个家是我从记事以来一直到13岁生活的地方,13岁后我生病了,父母为了筹集手术费,卖了房子,回忆也再没了寄托,我目光扫过某处,突然愣住恐惧遍布全身。那些恶心的回忆如同海水般翻涌而来。
耳畔嗡的一声长鸣,声音都像是逐渐向远方而去,就好像将我丢进了深海,海水裹挟着我。
“姐姐,姐姐,姐姐,你怎么了?”
宋乐年的叫喊声就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她生生将我从恐惧中脱出。拉着我的手担忧着望着我,我摇摇头,冷汗在额头凝聚又挥发。
“姐姐身体不舒服吗?脸白白的像生了病一样。”
我摸了摸他的头,说了极轻的“没有”就仿佛花光了我所有的力气。
宋乐年带我去她的房间,让我坐在床上休息,给我倒水拿零食,她仿佛察觉到了我的不对劲,没有缠着我烦,自己乖乖的趴书桌上写作业。
在我缓和些了后,我去看宋乐年的暑假作业写的一塌糊涂。大门那传来一声响,我下意识抖了下。宋乐年立马放下手中的笔,开心的跳下板凳飞奔出去,我下意识想叫住她。手在碰到她衣袖时,还是在半空中蜷缩了回来,我静静的看着,宋乐年离开的小背影。望向窗外。此时阳光正好,风扇吱嘎的转动着。是个不需要空调,只需要风扇就凉爽的夏天。可我坐在这柔软的小床上,如坐针毡如入冰窖,这房子充斥着我最美好的回忆。这也带着我最恶心的回忆。
“爸爸妈妈,我把大姐姐带回家啦,姐姐还辅导我写暑假作业,你们今天做好吃的,我想让姐姐陪我吃晚饭~”
门外传来宋乐年亲昵的撒娇声,还有父母宠溺的回话。
我自来这里之后,就没有与父母有过近距离接触,我只与宋乐年在约定的地方见面。或者他来我临时居住地找我。
我只是还没做好准备,房门猝不及防的被打开,我与年轻的妈妈四目相对,彼此都呆愣着,谁都没有率先给出反应。
最后还是我打破了这凝固的画面。
“阿姨好。”
“我叫你乐乐可以吗?哎呀,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都惊呆了,要不是姩姩在我旁边,我还以为她突然长大了,就像小说写的那样,我们早就想见见你了,姩姩最近总跟我们念叨你。”
我小时候与长大后长相没有太大的变化,坐在餐桌上,我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父母的话,不敢轻易与他们对上视线,怕眼底的情绪隐藏不好,让他们看穿了。多数是妈妈在说话,宋乐年埋头吃着鸡腿,嘴巴空闲的时候才会叭叭两句。
“姐姐多大了啊”
“姐姐十八岁了哦”宋乐年抢先回答,神情颇为骄傲,在她看来18岁是非常厉害,非常值得崇拜的年纪。
“哦,那高中了吧,在哪里上学啊?”
“我...没有上学..”
妈妈愣了一下,随后又笑着迅速扯了另一个话题。我低头将夹杂在牛肉上的葱花挑到碗的一边,却在余光里看到手边的菜被换成了那盘鸡腿。诧异的抬头发现是爸爸换的,宋乐年不开心了,她最爱吃的就是这盘红烧鸡腿。本来伸手就能够的换到我这边,她非得伸长手臂才能勉强碰到。
“为什么要拿走我的鸡腿,我还没吃完呢。”
他不满的嘟着嘴抱怨,正要开口说换回去妈妈就开口了“姐姐还没吃呢,全进你肚子里了,一人一半,你已经把一半吃完了,剩下的给姐姐吃。”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平时都是我吃的,鸡腿是我的就是我的,我还没吃够我不让”
小孩子就是这样,即使对你再喜欢,但触及到他自身利益,他还是会哭嚎着大闹。
家里对我的教育和大部分家庭一样,大方开朗,听话,不能自私,要懂礼貌,懂得分享,尊老爱幼,小时候的我也吸收的很好,但也有些小偏差,比如分享只分享自己不那么喜欢的最喜欢的部分礼貌只在心情好的时候不好对谁都不礼貌,听不听话全看自己,但别人得听我的话。
爸爸妈妈一跟他讲道理,一边扮演红白脸一人斥责一人哄,最后还是我把鸡腿又让了出来,他才停止了嚎啕大哭。抽烟着说“本来就是我的”完了还生气的哼了一声。一副不理人的样子。
我知道这不该怪他,因为在今天之前餐桌上最好的吃的都是他专属的,而我一来变成了被迫分享的。双人份,我笑着跟爸爸妈妈说没关系。看宋乐年将鸡腿上的葱花挑到桌上,抽着鼻子啃鸡腿,她的小碗里饭少菜多。
那之后宋乐年单方面跟我生气了几天,又在某天霸道别扭上来跟我说话,向我讨一句道歉,说是因为我爸爸妈妈才会让他让我出鸡腿,他才会哭,让我给他道个歉,他就不会不理我了,我对不起,刚落下他就被打开了话匣子似的,又恢复到那天之前的样子。
暑假结束小学开学后,宋乐年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大大缩减。
“我参加你的家长会?”
宋乐年兴奋的点点头“我这次考试考得不好,上课还睡了好几次觉,要是爸爸妈妈去,班主任肯定会跟他们说我坏话的”
“你爸爸妈妈不会打你的我小时候考再差,父母都是鼓励他们在成绩上对我没有太大要求,只要开心快乐就好。”
“是不会打,但是丢脸呀,哎呀,别管那么多了,你带我爸爸妈妈去必须去后天下午6点,姐姐可以穿的漂亮一点必须去啊,要是你不去我就跟你绝交”
我有些知道宋乐年想干什么了,后天我穿上逛街买的新衣服,甚至画了个淡妆照。
照镜子时我又是一阵呆愣。化妆还是为了掩饰我脸上的伤疤特意学的,我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损的脸,没有那条凹凸不平的伤疤,没有深入血肉的牙印,完好无损的脸。
下午6点我准时到达学校,还给宋乐年带了杯奶茶,她快乐疯了,拿着奶茶亲昵的拽着我的手。将我带到他的座位上,骄傲的高昂着头像是一只斗胜的小公鸡,“看吧看吧,我就说我有姐姐我姐姐是不是可漂亮了?我没有骗你们吧,比电视上的电影明星还漂亮。这是我自己给自己找的姐姐什么亲生不亲生,就是亲的,我亲姐姐!”
在一众惠普普大版的中年家长之中,我过于年轻的外貌过于靓丽鲜艳的打扮着实出众,也着实满足宋乐年的虚荣心。
“你姐姐跟你长得好像一看就是亲的,不过我们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姐姐啊”
我在一众小朋友中看到几张熟悉而稚嫩的脸,是我的好友小朋友们将宋乐年围起来,叽叽喳喳的讲着话。家长们也来找我攀谈,有几个是爸爸妈妈的朋友,也有街坊邻居。
“哎哟,老宋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大的闺女啊?没见过啊”
“我...我不是宋叔叔的女儿,只是跟姩姩长得像而已”
“那你们两个长得也太像了,跟双胞胎似的,真不是亲戚啊”
我摇摇头
“那有缘啊,说不准上辈子是一家的。”我多数时候不讲话,只是点头摇头偶尔回一两句,不到5分钟,他们就被我的冷淡通通打回。
我安静的坐在宋乐年的座位上
“宋乐年,这是我哥哥怎么样?帅吧”
有些类似的开场白,让我下意识向声音来源去望去。一个小胖子拉扯着一个人,说话带了点滑稽的口音,他是我的好友之一,小学六年他当了我三年同桌,未来会是我初中同学。“你好”我愣神片刻,小胖子已经带着他的哥哥穿梭过人群享受完了赞许走到的我身边,我平静的看了看跟我打招呼的人也回了一句“你好”
“我叫许临简,是许嘉宇的堂哥。”
“宋乐”
平心而论,许临简长得确实好看,浓眉月牙眼,笑起来像是明朗的太阳。身穿着校服,背着双肩包放在中学时代,暗恋三年起步。
许临简拉开凳子,坐了下来,小学的书桌间隔不宽中空间有限许。林减人高马大完全坐下来的一瞬间,我感觉他周边一丝空隙都没有了,甚至还有一截腿是放在外面的。因为空间狭小,我们靠得很近,人很帅。
“唯一的缺点我特地翘了晚自习来参加这小子的家长会,他不敢让他爸妈来,说这次成绩比以前都差,还跟我说同桌跟他打了赌,看谁哥哥姐姐更帅,我听了这个立马答应来了,比帅这事儿我还没输过,但没想到是你你是女的”
太吵了,我除了最开始给了点回应,后面连点头摇头都吝啬,就这样,他还能聊下去。
宋乐年还在跟小胖争论。是谁带来的哥哥姐姐更帅,最后他按投其他小伙伴说我最漂亮才心满意足的跑到我身边。小胖委屈的撇着嘴躲在他哥后面要说不说的。
班主任来了之后原本吵闹的。教室瞬间安静了几分,说了一些惯用的开场白。班主任叫来几个同学将试卷发了下去,宋乐年的试卷到我手上时我都不用看都知道能有多少分,58分。
“58分你妹妹怎么考的?我小学数学都没下过90分”许临简无意间瞥到,颇为震惊的说道。
紧接着小胖的试卷到他的手上,鲜红的20炸崩了他的三观。
我看他震惊的盯着试卷看了半天,眼珠子都被瞪圆了,将试卷前后翻的哗哗响,就差把卷子盯出洞来。然后僵硬转头看我嘴角带着一抹笑意,他这副样子实在好笑。
家长会结束已经是晚上8点了。
“那个,有人接你们吗?要不要我送你们回家?”
“不用了,他爸爸妈妈一会儿就来了。”
“好吧,那再见”
“嗯”
周末,宋乐年跟班上要好的小朋友约好去游乐园玩,他叫上了我。
“姩姩!我们在这!还有谁没到啊?小胖!他迟到了”
我站在一旁听他们叽叽喳喳的说话声,今天来了有三个小姑娘两个男生,姗姗来迟的小胖拉着他的哥哥压轴登场,“hello好久不见了。”脚一沾地,许临简就跟着打了鸡血似的跟我们打着招呼。
“小胖你真不守时,林老师说了不守时的都不是好孩子。”
“都是我哥,烦死了,我一点不想带他”
小孩子们精力旺盛,没一会儿就三五成群跑远了。
“快走啊,我们可得看着他们。”
许临简往前跑了几步,转过身招呼我。我没多少力气,跟着跑几步就累了,大部分时间都是我坐在长椅上。看着许林捡焦头烂额的带着几个小朋友东跑西跑。
“你倒是轻松自在,小孩都扔给我了,不是我说他们怎么这么久不累呢?唉”
“别跑远啊”许临简整个人呈一个大字瘫在长椅上
嘴里直喊累
“哎,你这么长时间不说话不憋得慌吗”
我摇摇头暗暗吐槽道‘我又不是你’
“你跟你妹妹性格差异也太大了”
我没解释什么
“一个那么活泼话多,一个那么安静话少”
我垂下眼睫还是不说话。
“下学期我就高考了,我爸妈呢希望我报医学专业,继承他们的事业,但我对当医生不感兴趣,结果他们根本不听,连学校都给我定好了,你说我该怎么选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许琳剪的话题又跳脱到了这儿
“你自己的选择,我的回答很重要吗”
“重要啊,就因为是我的选择,我才要慎重对待,我已经问过好多人了,我都想在不同人的答案里找到自己的答案。如果光我一个人想会需要很长时间。”
“选你自己的选择”
许林简作思考状,半晌挠挠头“我还没想好我想要什么喜欢什么就是想要什么,如果把时间浪费在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上,有一天意外到来你连做喜欢的事情的机会都没有”
黄昏夕阳绚烂的色彩染红了天边我牵着宋乐年看着他跟朋友们道别。
“宋乐!有人来接你们吗”
“有”
“好吧,那再见”
“嗯”
我牵着宋乐年往回家的方向走,宋乐年抬头问我“为什么撒谎,明明没有人接我们”
我摸了摸宋乐年的头,沉默不回答他很快就把这句话抛掷脑后跳到了另外的话题。他打了个哈欠一脸疲倦,我停下了脚步“要背你吗?”宋乐年睁大了眼睛惊喜道“真的吗!?要要要!”
我蹲下身子感受他软软的身体攀上我的背,双手环住我的脖子。
“姐姐~你真好~”宋乐年一扫疲惫,又开始叽叽喳喳的讲话,趴在我的耳边讲。
“我下次还想跟他们出来玩儿,我和他们会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你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
出了那件事情后,我休学了,他们偶尔会来我家陪我说说话,会给我带礼物,跟我讲学校趣事,甚至会给我读畅销的言情小说,每周每人带一个笑话讲给我听,生病后,他们又辗转去医院看我,本该是大人操心的医药费,他们也跟着拿出了零花钱。
“姐姐,你不要离开好不好”送了脸趴在我背上小声梦呓着。
我将送了年送到家,爸爸妈妈已经下班了。
“这孩子真是,乐乐累不累啊?在姩姩床上休息休息吧,阿姨给你拿些水果零食什么的。”
“不用了阿姨,我回家了,晚了路不好走”
“唉,等等”
妈妈拿来一袋东西塞进我手里
“你叔叔出差带回来的玩具给你也带了一份,姩姩也有,这就不要推辞了,特地给你买的,你不要放在家里浪费了”
回到临时住所,我打开袋子里面是一个礼物盒,我端着它小心捧着却没有打开。
入冬除夕明天是我的生日,宋乐年邀请我去他家跟他们一起过除夕夜,用过晚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看春晚,宋乐年时不时朝我说话,耳边时不时传来爸爸妈妈的说话声,我真想时间就定格在这一刻,可是贴近我胸口的怀表缓慢发出只有我听得到的滴答声。
像是时刻在警示着我。
我伸手拿了一颗草莓,将叶子清理的一点不剩才塞进嘴里,酸甜的味道在口腔炸开也让我刚起的睡意消散了个干净。
我和宋乐年有一搭没一搭的吃。对看过的东西,我一向提不起兴趣,看春晚难免有些心不在焉,我微微偏头一下却撞上了妈妈的视线,两个人看着有些愣了。
“阿姨”
“怎么了”妈妈表情有有些慌张
“没,就觉得你跟姩姩真的太像了”
0点整窗外准时放起了烟花宋乐年昏昏欲睡的抬起头,强行保持了几分清醒,迷糊道“我……我的生日”
爸爸抱起他,小声哄他回屋睡觉,姩姩生日快乐,“早点睡觉,明天就能看到蛋糕了”
爸爸的声音逐渐拉远,妈妈站起身对我说道“乐乐过来一下”我心里一咯噔,有些紧张的攥紧手来到屋里,看到床上摆放着新衣服新鞋子,新裤子。我微微瞪大双眼。
妈妈拿起衣服对着我比划了一下,“穿上试试,给年年买新衣服的时候觉得这一套搭配适合你就给你买了”我怀着不知道怎么样的心情被妈妈套上这件新衣服。
我还恐以为是他发现了什么也遗憾他什么都没发现。
衣服很合身,我憋着泪说了声谢谢阿姨。
回了家,我小心打开了那袋子的新物满心欢喜地拉开折叠好的衣服想重新再欣赏一下,却突然发现掉落了什么东西,两个鼓鼓的红包掉落在光滑的地板上,亮眼的吓人。
两个红包封面各贴着一个便利贴“新年快乐,小孩子都要有压岁钱,拿好,不要让爸爸妈妈帮你存”这是爸爸的字迹。“新年快乐,压岁钱放鞋子里第二天再拆开图个吉利”这是妈妈的字迹。
妈妈的便利贴下面还连着一张生日快乐,我只感觉脑袋哄的一下炸开,手止不住的颤抖,眼泪止不住的掉,原来人的情绪在崩塌的时候是拼死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的。
大年初一,我迟迟没有去宋乐年家,她气的跑到我家砸门,质问我为什么骗人,为什么不陪他过生日。
我知道她有多想有人陪她过生日,生在大年初一确实是所有人眼中的好兆头,但在小时候的我眼中并不是,新年的第一天大家都忙着家里的事,招呼亲戚,吃团圆饭阖家欢乐。
南岭市对传统节日风俗看的很重,新年第一天会走街串巷到处玩,但基本不会留谁家吃饭,所以我从小的生日宴基本没有朋友能来参加,除非把日子延后,或者提前。
面对宋乐年的撒泼,我显得格外无奈,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知道真相的妈妈,我只能选择短暂的逃避。
我把给宋乐年准备的礼物递给她,公主服饰和一个芭比公主,这是我小时候最喜欢的,可气极了的宋乐年一把将礼物拍到地上。
哭着冲我大吼道“再也不想理你了”然后转身逃走,我追了几步又缩回到自己的乌龟壳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门外又响起了门铃声,我以为是宋乐年不甘心又跑回来了,便去开门。
当我看到门外站着的是妈妈时,瞬间僵直了身体,不知道做什么反应,那声礼貌的阿姨哽咽在喉间怎么也叫不出口。
妈妈问我能让我进去吗,我沉默点点头让出位置,这是她第一次来我的临时住所,我站在玄关处看着她弯腰换鞋,然后起身大量我的住所。
“午饭吃了吗?”
“吃了。”
我注意到妈妈的视线落在餐桌上的外卖盒忙尴尬的上前收拾,妈妈将手中的东西放下也过来帮我。
“外卖不健康吃一两次可以,天天吃可不行。”
我不知道回什么讷讷的点头,若干年后的我身上,全然不复年幼时的健谈,活泼。沉寂的如同一滩死水。连与自己妈妈的话题都找不到。
她会失望吗,她的女儿长大后成了这样。
“姩姩说你不参加她的生日宴了,你俩吵架了?”
我闷闷的嗯了一声。
“姩姩有说让你难过的话吗?”
“没有。”
“姩姩”
我正切着水果听到这声喊叫下意识想回头,随后又意识到或许不是在叫我,便继续切水果等妈妈的下文。
“姩姩”
久久等不来的下文让我意识到这声呼唤是在叫我的。
水果刀陷入果肉中,我僵硬着不肯回头,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爬满了整张脸滴落在手背上,我以为再也不会有人呼唤我了,妈妈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妈妈在未来没有照顾好你吗?是不是爸爸妈妈让你难过了?”
我妈妈常说人只有在未来过的不好的时候才会念着从前,她以为她的女儿会永远向前看,无论发生了什么。
可她却在现在看到未来的女儿回到了这里,带着眼底化不开的沉郁,带着从灵魂遍布这具健康的身体,挥散不去的病气,没有十八岁还有的朝气,如同八十岁迟暮老人,平静着接受着任何事情。
妈妈让我跟她回家,我拒绝了,她留下给我烧了一顿晚餐,想留下来陪我过这一个年。
门铃再次响起,妈妈围着围裙去开门。
“你们怎么都来了”
爸爸领着宋乐年解释道“姩姩说她过生日一定要有很多人你说不回家她肯定得闹,我听你说乐乐家里没人,就干脆把东西搬到这了。”
他憨笑举了举手上的蛋糕,宋乐年还在生我的气,嘟着嘴撇着头就是不肯看我。
我拿出了蜡烛查到蛋糕上,俯下身子看着姩姩,那我们先许愿吧!
随着蜡烛的点亮,姩姩缓缓把眼睛闭上,“我要跟乐年姐姐永远在一起!!”
“哈哈哈哈姩姩愿望说出来可就不灵了哦”
宋乐年话音未落,姩姩瘫倒在地上
“姐姐,原来愿望说出去真的就不灵了,其实我知道,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希望你能幸福,健康……永远”说完姩姩在宋乐年的怀里没了呼吸
是啊,宋乐年在儿时就已经离开了这个世上,如果真的有回到未来的机会,我希望你,宋乐年,能够坚强的活下去,为自己活下去……
-----完-----
本篇为一个小短篇,故事到这里就结束啦,很抱歉有点烂尾,情节纯属虚构,希望大家积极面对生活,也希望患病的宝宝能勇敢面对未来,希望大家多多支持啦!~好久不见,我回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