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

竖日，晨光微露。

叶无霜垂眸俯视，只见李玄之的头枕在自己的膝上，发丝散乱如墨泼宣纸。他轻轻摇了摇头，长叹一声，低声道：“母亲，我或许明白了你当年对我说的话。可惜那时年少懵懂，被她们几句花言巧语便骗了去。如今我一人便可撑起帝族皇族之名，一人便可为帝……可你却不在了。”

话音刚落，他的指尖一动，一道流光乍现，化作一支通体朦胧的玉簪浮现在掌心。那簪身纹路宛若宇宙初开时混沌气流，流转变幻不定；顶端嵌着一颗混沌珠，古老而强大的气息扑面而来。

叶无霜握着簪子，目光怔怔地陷入回忆之中。片刻后，他低头为李玄之梳理起那缕缕青丝，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一抹梦境。待长发束起，他将簪子稳稳插入其中。

“嗯。”一切妥当，叶无霜满意地点点头，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城池。只是随意一瞥，却已洞悉这座城的命运。“可悲啊，空有人皇之资，却无人皇之命。”他喃喃自语，“圣地高高在上，俯瞰众生，呵……蝼蚁终究还是蝼蚁。”

正当他感慨之际，李玄之突然睁开了双眼，直直盯住他的侧脸。

叶无霜察觉到视线，淡然开口：“别看了，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失了修为，对你而言毫无威胁。”

“哈哈哈！”李玄之忽然大笑起来，“这话也就骗骗别人罢了，我能信？至尊三十四重天，近乎修无可修的地步，你还想瞒我？”

叶无霜嘴角微扬，语气平静中带着几分戏谑：“玄之，很不幸告诉你，本宫方才心境提升，借此破境，如今已是三十五重天。”

此言一出，李玄之当场喷血，怒吼道：“不愧是修炼如喝水的无霜！万族共尊的剑帝！”

叶无霜却不以为意，继续说道：“世人尊称本宫为剑帝，但这何尝不是一种限制？唯一对不住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修行二十年，便达涅槃巅峰，用合道花自损根基，只为入掌道一瞬斩杀三教祖师，最后固步自封。说真的，从修炼开始，我便亏欠于你。”

李玄之闻言冷笑一声：“这些巅峰强者谁没有愧疚？天帝不就对不起自己村落的人吗？当初他说出去闯闯，等成长起来便会回来。结果呢？当他回到村落时，整个村子早已被人屠灭。”

叶无霜愣了一下，这件事他确实不知晓，毕竟她与天帝不过是熟络些的朋友罢了。

“知道为什么天帝称尊之后要屠灭整个焚天阁吗？”李玄之悠悠道，“当年屠杀他村子的就是焚天阁。”

正说着，一道白衣身影凭空出现，清冷的声音传来：“本宫对此倒是了解得很。不过这事似乎还有某条蚯蚓的算计在里面。”

李玄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妖帝墨晨曦，你也来了下界？”

墨晨曦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在望舒借残月与你相见时，我就在场。而且我还曾提点过凤凌雪一次，赚了两枚造化丹。”

叶无霜听罢，直接伸出手来，示意要那造化丹。墨晨曦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有些发懵——往日里叶无霜可不是这般性子。

但看对方重伤状态明显，修为仅存十之一二，墨晨曦也只能乖乖掏出两个玉瓶扔过去。至于什么突破神魔，他是压根不信的。

叶无霜接过玉瓶，取出一枚造化丹吞服下去，又将另一个瓶子扔回给墨晨曦，说道：“一枚足够了，吃多了也不好。大不了再找凌雪要，她那里还多得是。”

几人之间关系极好，从来不对彼此设防。

“好了，进城吧，你也不至于一直躲着啊。”叶无霜说道。

墨晨曦闻言点了点头，背起李玄之便朝山下走去。叶无霜站在山巅，看着这一幕，良久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