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桥之上,茯苓望着混乱之中守在白荀身边的江栩。
茯苓(能让无念石认主,江栩,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什么特殊。)
重昭“大胆妖物,竟敢在此作乱!”
突然一道剑光闪过,重昭执剑袭来,茯苓迅速闪避,跳下高桥,重昭迅速追上。
手中的剑直指茯苓,两人四目相对,重昭一愣。
重昭“是你?!”
茯苓“还要多谢仙君善心援手,救人于危。”
重昭“若早知道你是妖,我昨夜就该杀了你!”
茯苓“可昨夜着急救我的也是你。”
重昭“我救的是人不是妖,你们究竟在宁安城里下了什么妖毒?”
茯苓“你不记着这恩我可记着这情呢。”
茯苓“这是我妖族失传已久的冥毒重新现世,兰陵小仙君这份谢礼你可满意?”
茯苓抬手指向不远处的混乱,重昭看去,一眼就看到混乱之中江栩和白烁。
他刚想冲过去,茯苓块他一步建起屏障。
白烁压住最后一个狂人,江栩迅速拿麻绳套住他,就在以为结束之际白荀忽然倒在地面,痛苦的挣扎着。
白烁“爹!”
江栩“阿爹!”
白烁扔下手中的刀,两人迅速跑到白荀身边,想要将他抬起。
可两个女子,终究是力量过小,抬不动白荀。
白烁“快来人,帮忙抬我爹回去!”
所有兵卒面面相觑,无一人动。
万能白禹“快过去啊!你们等什么呢!”
仍然无一人动。
白烁“他是你们的城主,是为了救你们才变成这样的,你们居然害怕他?”
白烁“我告诉你们,我爹不会变成那样的!”
黑色纹路已经爬上面部,白荀将白烁和江栩推开,他已经坚持不住,马上就要丧失神智。
江栩“阿爹!”
白烁“爹!”
白禹将手中制着的狂人交给别人,自己脱手后迅速跑过去拦住江栩和白烁。
万能白禹“小姐们别过去!”
万能白禹“你们会被城主咬的!”
最后,白荀还是被制住,带回了城主府。
屏障之后,重昭剑抵在茯苓的脖子上。
重昭“少在这装模作样,妖族祸乱人族,当诛!”
茯苓“你们仙族倒是自诩正义,庇护人族。”
茯苓“可你看看,这人族弱小无能,虚假,伪善,遇到灾难只顾自己逃避,这样的人有什么值得保护的?”
重昭“一派胡言!人族虽然弱小,但本性纯善,若非你们降下冥毒,满城百姓何至于此!”
茯苓“呵呵……本性纯善。”
茯苓“现在宁安沦陷,白荀也中了冥毒,我倒是要看看在这样的人间地狱里,还有什么…本性纯善。”
重昭“你废话少说,交出解药!”
茯苓“冥毒无解,除非你杀掉所有发狂之。”
茯苓“否则,不死,便不止。”
重昭“你若是不给,那我就拿你的命去跟你的主子换解药”
茯苓“那你可真是太高估我了,皓月殿主杀伐决断,又岂会在意我的性命。”
重昭“皓月殿主?”
分神间,茯苓击开重昭的剑,一跃退开数米。
茯苓“凭你之力斗不过我们殿主,想活命,趁早离开宁安城。”
茯苓化妖花遁逃走,重昭欲追无果。
城主府内,白荀手脚被绳子死死捆在床上,双眼泛白,面容狰狞,口中发出恶狠的嚎叫声。
白禹照看着白荀,白烁惶急在房中翻找。
白烁“平日里备了那么多金疮药,怎么要用的时候一瓶都找不到!”
白烁打开一个木盒,目光却一顿,只见盒子里放着一个布满裂痕的瓷娃娃,显然是碎裂过又一块块粘起来的。
这是她之前送给白荀的礼物,却被他给打碎,没想到他居然偷偷粘起来了。
白烁“既然偷偷粘起来,干嘛不告诉我。”
眼中蓄起泪花,白烁将木盒关上放回原处,又翻找起来。
江栩走到白烁边上蹲下,一只手抚上她的背,神色悲伤。
江栩“阿烁,别找了……”
白烁看着江栩,她知道她想说什么。这狂症非比寻常,不是凡间药物能医治的,否则先前那么多得了此症的人,也不会被白荀关在荒院中。
少女这几日睡梦中应当又是梦魇作祟,眼下已经出现淡淡乌青,今日又遇此波折,已是劳神许久了。
老头子已经这样了,阿栩的身子不能再垮了。
白烁起身,看着床上白荀神志不清的样子,心头一紧,将泪意压下。
白烁“老头子,你给我撑着,好好等我回来。”
江栩“阿烁,他不会帮我们的,阿烁。”
意识到白烁是想去找梵樾,江栩立马阻止。
白烁“阿栩,你好好休息,等我回来。”
轻轻摸了摸少女的脸后,白烁拿起床头白荀的刀。
白烁“白禹拦住她!”
她让白禹拦住江栩,自己奋不顾身的跑了出去。
江栩“阿烁,阿烁!”
-不羁楼-
梵樾端坐于桌前,藏山与天火两位护法分立两侧。他缓缓伸出修长的手指,轻握住那精致的琉璃杯,微微抬起,一饮而尽杯中之酒。
他放下酒杯,忽然像是感应到什么,视线看向大门,果不其然,下一秒大门打开,重昭从外走进。
梵樾“仙君大驾光临,怎么?来饮酒?”
重昭“仙妖铁律犹在,妖族地界内你们如何互斗仙族都不会管,为何要来人族作乱!”
藏山“你这兰陵小子大放什么厥词。”
梵樾“让他说。”
重昭“三日前,你们派楼中花魁在城中散毒,今日又派手下以妖术控制狂人。”
重昭“你到底想干什么?皓月殿主!”
梵樾“如此明显地嫁祸之举都看不出来,还真是愚蠢。”
天火.花红“冷泉宫妖君茯苓,擅妖花遁术,执云火长弓。”
天火.花红“孤陋寡闻,就多学着点。”
重昭忽略下半句,经过天火上半句的提示,他回想起散毒的花魁,和刚才的茯苓,确实都是通过妖花遁逃走的。
重昭“你一句嫁祸,我凭何相信?”
梵樾“本殿需要你信?”
重昭“眼下城中大乱百姓受难,我没时间与你在这里辩信与不信。”
重昭“冥毒是妖族之毒,交出解药!”
梵樾“原来你心里边还想着百姓啊。”
梵樾起身,边说边走向重昭。
梵樾“若你当真心系百姓,早该将冥毒之事上报兰陵仙宗,可为何此时此刻也不见兰陵救兵来援?”
梵樾“既想要解毒,又不肯上报兰陵,是为什么呢?”
梵樾“让本殿来猜猜。”
梵樾“是因为,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兰陵仙宗知晓无念石在江栩体内会杀了她,而江栩一死,白烁也会死。”
梵樾“你不想让江栩死,更不想让白烁死,却又想解救满城百姓。”
梵樾勾唇一笑,尽显嘲讽之意。
梵樾“都说妖是邪物,我看你们仙才是贪婪无比,什么都想要。”
梵樾“为苍生,笑话。”
梵樾大手一挥,大门被关上,重昭提剑朝梵樾刺去,激战就此开始。
梵樾怎么说也是三大妖王之一,重昭自是打不过他,白烁赶到不羁楼推开门时,重昭正巧刚被梵樾击退撞到石柱上。
看到白烁,梵樾收回灵力,重昭落在地上,还准备攻击梵樾。
梵樾“我还以为来的会是江姑娘,没想到是白姑娘。”
梵樾“不过白姑娘来的也巧,本殿正在与这位重昭仙君,探讨你的死活。”
梵樾看向站在门口的白烁,重昭在梵樾说第一句话时就转过了头,满脸不可置信的看向门口的白烁。
白烁“他说的是真的?”
白烁走到重昭面前,眸中似震惊,似悲愤。
白烁“你是仙?”
白烁“你居然是仙。”
白烁“你说话啊!”
手中的刀脱手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白烁眼眶泛红,语气染上哭腔。
梵樾“白姑娘, 本殿的不羁楼开门迎客不迎仙,你们若是有什么家事,还请回去再谈。”
梵樾“不要在此地碍了本殿的眼,扰了本殿的清净。”
白烁“等等!”
白烁“我有事要找你。”
白烁刚想往前走,手腕忽然被重昭拉住。
重昭“跟我走。”
白烁被重昭带走,天火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走到梵樾边上。
天火.花红“殿主,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梵樾“我们的目标是江栩,白烁来此,无非是为了白荀。”
梵樾“而妖族的毒,仙族解不了。”
梵樾“她这次被带走,重昭定是不愿让她再来寻本殿,江栩等不到白烁,自会来寻本殿。”
梵樾“而她来寻本殿,无非是求解药,只要她有求于本殿,有什么条件自然是本殿开。”
不知何处的一间破屋,重昭拉着白烁跑了进去。
重昭“ 阿烁,你先藏在这,我会将阿栩也带来,等城中妖族尽除,动乱平息,我再来找你们。”
多年一起长大的好友的隐瞒欺骗让白烁不能忍受,她心中有气,用力甩开了重昭的手。
白烁“为什么骗我?”
白烁“你明明知道我从小到大心中唯一所求就是成仙,所有人都笑我是个傻子,是痴儿。”
白烁“这十年来你眼睁睁看着我被人嘲笑,受人奚落,看着我跟我爹吵了一回又一回,为什么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就是仙?”
白烁“你回答啊!”
多年忍受的委屈涌上心头,当年她向他说心中所愿是成仙,他是除了江栩外第一个支持她的人,因此还让她高兴了好久。
重昭“仙规在上,阿烁,我不能说……”
白烁“仙规,你的仙规能比得上你和我,你和阿栩还有我爹十年亲情,能让你每一日都安然自得的,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我。”
白烁“你看着我追着那些神棍道士喊神仙的时候,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
重昭“我从来都没有过这种想法,自我父母死后,我是真心把你,阿栩和白叔当做我的亲人,我从来都没有过戏弄之心。”
白烁“亲人?之前在不羁楼,你和梵樾态度古怪,我有过怀疑,但我又不想怀疑,就因为你是重昭,你是我视作亲人的人。”
白烁“你一直都知道我最讨厌别人骗我,可偏偏我最深最久的人,是你。”
重昭“阿烁…”
重昭抬起手,抓住白烁的手臂。
重昭“骗你,绝非我本心。”
白烁“好,我就当你为守仙规,不能说。”
白烁反手抓住重昭,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希冀的光。
白烁“既然你是仙,那你一定有办法救老头子,对不对?”
白烁“你年纪不大,功力未必深厚,但你一定有师父,一定有宗门,你去把他们找来,他们法力高深,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
重昭“阿烁,那是妖族的毒,仙族……”
重昭“仙族解不了。”
最后一丝希冀破灭,白烁松开重昭,双手自然垂落。
重昭“就算我师父亲临,也没有办法。”
白烁“十年相处,我爹待你如子,你却只有一句没办法。”
白烁“仙救世人,到底救得是哪门子世人。”
白烁“好,既然你说你们仙族解不了,救不了人,我就去找能解的人。”
白烁眼中无光,已是彻底对重昭失望,她转身欲走,又被重昭拦住。
重昭“阿烁,梵樾是妖他不会帮你,他接近你们只是……”
白烁“不管他接近我们是为了什么!”
白烁“不管他是仙是妖,我都不在乎,只要他能救我爹,我就信他。”
见已经劝不动白烁,重昭快步走到白烁面前,设下屏障。
重昭“阿烁,你留在这,我会把阿栩带过来,无念石在她体内,无论如何仙妖都不会放过她。”
重昭“等城中妖族尽除,我再把你们送到一个仙妖都找不到的地方。”
白烁“我爹还在城中等我,你放我出去!”
重昭“我不会放着白叔不管。”
白烁“那你告诉我你要怎么管!”
白烁“你说你们仙族解不了妖毒,那我问你,就算妖族被赶走,仙族要如何处置我爹还有城中那些狂人?”
白烁“是一口气杀掉以绝后患,还是将他们毫无尊严的囚禁到死?”
白烁“你根本就没有双全之法,不止你没有,仙族也没有。”
白烁“我爹还在等我,放我回去。”
重昭“我会请师父师叔入宁安城相助,你先留在这,就算不为别的,你寻仙十年是为了报恩。”
重昭“你要留着你这条命,才能去见你的恩人。”
白烁“报恩是我所愿,但若为报恩,就要抛弃一切亲情道义,苟且偷生,形如阴沟鼠蚁,这样的我别说恩人,连我自己都会厌弃。”
白烁“重昭,我最后再说一次。放我回去,别逼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