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昭的耳机滋啦作响时,我正盯着赵予笙掌心渗出的血珠。那些暗红液体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淌,在心电图纸上晕开Δ符号的尾巴。
"倒带!"她突然扯下耳返砸在护士站台面,雾蓝短发被雨水打湿贴在颈侧,"童声录音混着救护车鸣笛,里面藏着'第三折'的秘密!"
李俊逸手电光束扫过病床,我们看见赵予笙正在用染血指尖在我掌心写字。他每划一下就笑一声,笑声裹着血腥气:"逃..."
玻璃碎渣在他脚下铺成箭头形状,指向病房深处那扇虚掩的储物柜。陈妍萱攥着从枕头底下找到的糖纸钥匙,指节泛白。锈斑在钥匙表面晕开蓝色纹路,和她童年记忆里的橘子糖纸一模一样。
"他在给自己注射肾上腺素。"李俊逸翻看输液泵记录的声音发颤,"每次剂量都精准匹配你的心跳频率——110次/分,137次/分..."
赵予笙突然剧烈咳嗽,血沫溅到陈妍萱裙摆。他咳喘间隙挤出笑:"小石头...给你家..."话音未落,他猛地咬破舌尖,将血珠甩向心电图纸。
我嗅到浓重的铁锈味混着消毒水。
"用广播站滤波器处理这段音频!"宋昭昭把设备拍在护士站台上,溅起的火花照亮她扭曲的表情。她戴着耳返反复调试,救护车鸣笛声中逐渐浮出童声:"去B2-07,但真正的答案在..."
赵予笙扯开自己病号服,胸口赫然烙着"1997.6.17"日期码。那是家属院拆迁的日子,也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小石头的时间。
"每个替身都有破绽。"宋昭昭突然拽过我的手腕,她的手冰凉,"刚才地下车库的黑影,指甲修剪方式和赵予笙不一样。真正的火焰纹身在锁骨下方,不是心口。"
李俊逸掀开窗帘缝隙,闪电劈亮瞬间,我瞥见护士站台面下压着半块橘子糖。糖纸被压得发皱,和童年记忆里小石头给我的那颗有细微偏差——右下角本该是锯齿状撕痕的地方,变成了整齐的直线切割。
"他们在给我注射记忆。"赵予笙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按在他心口,剧烈心跳震得掌心发麻,"每次你靠近就加速。"他的病号服被汗水浸透,火焰纹身随肌肉抽搐扭曲成诡异形状。
陈妍萱的泪水滴在许砚遗留的志愿表上。那张纸从她书包侧袋飘出来时,我看见上面写着"本地医学院,临床心理方向"。字迹工整得像手术缝合线。
"高考志愿表背面有摩斯密码。"宋昭昭突然抽出那张纸举到应急灯下,"用橘子糖纸第三层的折法对照..."她的声音戛然而止,瞳孔在看见破译结果后骤然收缩。
赵予笙在此刻发出濒死般的笑声。他的病号服后背渗出暗红,不知何时又被碎玻璃割开了新的伤口。血迹蜿蜒如心跳轨迹,在地面画出指向储物柜的箭头。
"打开它。"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储物柜门吱呀作响,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九本手账。每本封面都写着"解题步骤",题干是"如果小橘子今天不开心,小石头可以做些什么?"
最后一本手账最后一页,画着糖纸折成的小船漂在毕业纪念册封面上。解题步骤第三条写着:"如果她还是想不起来,就把剩下的糖纸折成小船,放进她的毕业纪念册。"
"这就是你说的'弄丢'?"陈妍萱颤抖的手指抚过那些字迹,眼泪砸在糖纸上。窗外警笛声穿透暴雨,住院楼顶霓虹招牌被浇得通红。
赵予笙忽然抓住我衣领,染血指尖在我锁骨划出血线:"我救你..."他的呼吸急促得像濒死者,"是为了让那个人安心离开。"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他眼底疯魔般的温柔。
赵予笙的手指在我锁骨划出血痕时,窗外警笛声突然逼近。宋昭昭猛地扯开他病号服领口,火焰纹身下方赫然浮现新鲜针孔,排列成扭曲的箭头形状。
"心电图纸在燃烧!"李俊逸撞翻护士站台,应急灯滚落瞬间照亮我掌心——赵予笙写的字正在渗血,"逃"字最后一笔勾进皮肉。消毒酒精的味道里混进焦糊味,心电图纸边缘卷曲成灰黑灰烬。
陈妍萱突然尖叫着摔碎输液架。玻璃渣在她脚边炸开时,我听见她喉咙里挤出的呜咽:"你说过糖纸钥匙能打开记忆里的门..."她颤抖的手指指向储物柜,"可这里只有二十三本诊断书!"
暴雨拍打窗框的节奏突变,和心电监护仪滋啦作响的杂音重叠成诡异节拍。赵予笙在此刻撑起身体,染血的掌心按在我后颈:"听,救护车鸣笛藏着密码。"他的呼吸喷在我耳侧,"每次你心跳超过140..."
宋昭昭突然拽过我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她的心跳快得异常,耳返里传来倒放音频:"去橘子巷17号,那里埋着真正的..."
赵予笙突然剧烈抽搐,嘴角溢出粉红色泡沫。李俊逸掀开他病号服,后背新伤口正渗出淡蓝色液体,和血迹交融成诡异图案。陈妍萱攥着糖纸钥匙扑过来,钥匙边缘已经沾上她的血。
"为什么介入我的童年?"她的指甲掐进赵予笙肩膀,"小石头给我的糖纸右下角..."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瞪大眼睛看向我,"周泽言,你锁骨下方是不是有块褐色胎记?"
赵予笙在此刻发出濒死般的笑声。他抬手指向窗外,住院楼霓虹招牌在雨中明灭,红光映亮他唇边的血渍。我顺着他的视线望去,急诊通道积水倒影里,有人影正蹲在轮椅旁摆弄什么。
"那是周队长的轮椅。"李俊逸声音发抖,"下面绑着定时器..."他的手电光束扫过去,数字显示"00:04:37"。
赵予笙突然抓住陈妍萱手腕,将糖纸钥匙按进她掌心最深的那道疤痕:"现在它存在了。"他的瞳孔扩散前,嘴角还挂着那种令人战栗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