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磊

武大靖是她的榜样，是引导者，从不对她疾言厉色。

像哥哥，也像一座无声的靠山。

可……江怀鹿自己那关，过不去。

“就差一点。”

就他妈差那么一点。

这四个字像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子里盘旋嘶吼了两年多，日日夜夜甩都甩不掉。

系统404留下没完没了的腿伤，一到阴雨天就折腾她，

提醒她那个未完成的梦想，未兑现和他的承诺。

成为继金妍儿之后，第二位花滑女单全满贯得主，那曾经是他们一起展望过的未来。

差一点全满贯，差一点刷新纪录，差那么一点点……

江怀鹿就能和眼前的武大靖、徐梦桃他们一样穿上那身象征着至高荣誉、绣着五星红旗的领奖服，

站在聚光灯下看着国旗再次因她而升起，国歌因她而奏响。

她仍会对着奥运领奖服发呆，

像被剥夺了信仰的信徒凝望着圣殿早已关闭的大门，

曾经属于她的大门。

江怀鹿转过头，在武大靖开口叫她之前拔腿就跑。

高跟鞋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短暂的摩擦音，近乎落荒而逃。

*

吴磊额前几缕黑发被发胶抓出蓬松随意的弧度，衬得他眉骨线条更锋利几分。

他扯了扯衬衣领口，为拍新戏减糖两个月，连春晚备的巧克力都被他推给助理。

此刻胃里空得发慌，口干舌燥。

“姐，给口水。”他习惯性地朝身侧虚虚地一摊手。

亲姐兼助理吴悦，递过来一瓶拧开的矿泉水，

又慢悠悠地晃了晃另一只手里捏着的一袋薯片，逗弟弟玩，“真不吃点儿？垫吧点没事。”

吴磊瓶盖刚拧开一半，控诉地瞪向她：“吴悦！”

声音压低，带着点咬牙切齿，“你故意的吧？”

番茄味的，他最馋的那种。

吴悦嘴角噙着明晃晃的挑衅，“控糖的是你哎大明星，我连吃个碳水自由都要给你打报告了？”

血缘压制这一块，吴悦点满了。

“……”吴磊一哽，想到什么立刻反击。

“那上回你偷拍我戴恐龙帽跳操的视频呢？删了没？”他作势去够那袋薯片。

吴悦手腕一翻，那袋薯片塞进了她羊绒大衣口袋里，还示威性地拍了拍。

“想都别想，新戏黄了导演追杀我怎么办？你的健身教练估计已经在磨刀了”她噼里啪啦地堵他。

看薯片没了指望，吴磊不甘地哼了一声，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水，压住胃里的翻腾和心里的渴望。

“不吃就不吃。你吃完回头我给你再买，就买番茄味的，摆你自己屋里闻味儿去。”

吴悦被逗乐了，懒得跟他斗嘴，踮脚替他整理了下领口。

吴磊没动，任由姐姐的手指拂过他胸前的衣料。

他顺从地跟着吴悦往里面的休息区去喘口气，一抹柔软猛地砸进他怀里。

吴磊被撞得踉跄半步站稳，手虚扶在来人肘间。

“抱歉。”江怀鹿抬头。

未施粉黛的脸只有鼻尖通红，不知是冻的还是撞的。

本该澄澈的琥珀色瞳孔，蒙上了一层氤氲的水汽，眼尾那颗泪痣随她抿唇微颤，更添了几分破碎。

像在风雪夜里迷路，撞上了大石后惊惶的小鹿。

吴悦的视线扎在两人交叠的影子上，她当然认得这张脸。

体育频道用“陨落”形容退役的花滑天才，也是娱乐圈后起之秀，名副其实的豪门。

“没撞疼你吧？”吴磊常年健身，胸背肌肉练得相当结实，确实硬邦邦的。

他扶着她肘部的手绅士地松开了些。

江怀鹿摇摇头憋回泪意，“我没事，不好意思撞到你了。”

话音未落，她侧身离开。

吴磊手还保持着抬手的姿势，看着那个背影消失。

“啧。”旁边的吴悦环视四周，确保没有不该出现的镜头。

“行了别看了，后台人来人往，冲撞难免。”

她轻拍他挺括的肩背，“今晚的任务是零出错，圆满完成任务，回家吃饺子。”

吴磊应了一声收回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