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真实的倒影

卡罗尔校长怎么会知道弗莱明的昵称？

弗莱明可是一向讨厌这个名字，自然不会向别人多加宣传。

是作为校长消息灵通吗？

当然可能。

但若是陌生人初次会面，尤其会面的是世家公爵的小姐，便更应该称其为弗莱明小姐——就算是认识弗莱明家的现任公爵弗莱明先生，也该如此称呼。

议会厅的穹顶洒落细碎的光，像一场永不停歇的星尘之雨。

卡罗尔的指尖在西西莉亚面前停驻，一缕金芒缠绕而上，如同试探的蝶须。

“你身上有风的味道。”卡罗尔忽然说，声音轻得像一句情话，“不属于这个世界……却意外地迷人。”

西西莉亚的呼吸一滞。

太近了。

卡罗尔的睫毛在虹光下镀着银边，瞳孔深处却沉淀着某种古老的东西——像弗莱明的眼睛，却又截然不同。

如果弗莱明的眼神是燃烧的荆棘，那卡罗尔就是冰封的湖，表面平静，深处暗流涌动。

弗莱明的手指无声地搭上西西莉亚的腕骨。

她的掌心很烫，像握住了一块活着的炭火。

回到魔法世界，幽灵重新有了温度。

“别碰她。”弗莱明说，语调平静，却让穹顶的棱镜同时震颤了一瞬。

卡罗尔低笑，收回手时指尖故意擦过西西莉亚的耳垂：“这么紧张？不像你啊，安娜。”

安娜——这个名字在空气中荡开时，弗莱明的瞳孔微微收缩。

而西西莉亚忽然意识到，自己从未问过她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柔软到近乎私密的小名。

她只说过，她不喜欢这个名字。

可却从没说过为什么。

西西莉亚本以为高傲的幽灵小姐认为这名字过于普通或者柔弱，如或许是家人强加的期许，以至于弗莱明对于安娜贝尔这个名字本身厌恶至极。

但现在看来，似乎不仅仅是如此。

穹顶的星光忽然流转，汇聚成一条蜿蜒的银河。

卡罗尔转身时，深蓝长袍翻涌出浪花的弧度。

“你们要的‘钥匙’在影子世界——但那里没有光，没有声音，只有……”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弗莱明与西西莉亚交叠的影子上，“……最真实的倒影。”

弗莱明向前半步，红发扫过西西莉亚的肩头，带起一阵细小的战栗：“条件？”

“一场赌约。”卡罗尔抬手，地面浮现的黑色镜面开始吞噬光线，“如果你们能从影子世界带回完整的自己，‘钥匙’白送。如果失败……”她的视线掠过西西莉亚，“我要她留在斯兰亚特。”

弗莱明的魔杖尖端迸出火星。

西西莉亚突然按住她的手臂。

镜面已经清晰映出两人的身影——只是弗莱明的倒影戴着银色王冠，而西西莉亚的倒影……正隔着镜面，对自己伸出邀请的手。

“别怕。”弗莱明忽然贴近她耳畔，呼吸灼热，“我见过比这更糟的浪漫。”

“确定要去吗？做出决定。”

卡罗尔校长别有深意的看了弗莱明一眼，后者则是直接回瞪。

“必须去，一定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