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里昂的卧室是和书房相连的，此时里间的卧室并没有亮灯，就连外间的书房灯光也相对比较昏暗。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酒香，可能是这里的主人还没有彻底沉浸在酒精当中，浓度尚且能够接受。
“是我，奥里昂阁下。”
宋霁月看向那个坐在沙发上，眼神尚且清明的男人。
可能没有想到会有人来，奥里昂的穿着可谓相当随意，白色的衬衫领口开了三个扣子，精实的胸膛在烛火的映照下若隐若现。
他的轮廓被火光勾勒出一层朦胧的光晕，黑色的头发如午夜般深邃，几缕发丝垂落在额前。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作用和烛火的氛围，就算是白天冷漠的像铁剑一样的人，此时周身蒙上了一层柔和，琥珀色的眸子里也多了些柔软和缱绻。
“西格莉德·奥克塔维亚，这就是你作为伯爵千金的礼仪吗？”
奥里昂手中的酒杯轻轻地晃动着，精致的眉目在看见宋霁月的一瞬间变得冷漠，呈现出排斥的意味。
“我敲门了。”
宋霁月说道，无视了奥里昂落在她身上富有压迫力的视线，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
奥里昂轻哼一声，将酒杯里的酒液泄愤似的一口饮尽，丝毫不掩饰自己不耐烦的意味：“你有什么事？”
“阁下，新婚之夜，妻子来丈夫房间不是很正常吗？”
宋霁月上一周目对奥里昂这种态度早就习以为常了，她现在说话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话音刚落，宋霁月果不其然就看见奥里昂的眉头皱了起来，眸子微微眯起，似乎正在咬牙，房间的气氛顿时充满了压抑感。
果不其然，他下一句的语气中饱含冷意，仿佛坐在他面前的不是今天结婚的新娘，而是奉命要处理的任务对象。
“西格莉德·奥克塔维亚，我以为你就算再愚蠢，也应该明白这场婚礼的实际意义。”
宋霁月就像一个身经百战的防御战士，对奥里昂施加在她身上的压力简直可谓刀枪不入，甚至有心情拿起桌子上另一个酒杯，问道：“喝一杯酒，阁下不会介意吧？”
奥里昂觉得自己现在火冒三丈，本来郁闷的心情全被烧没了，他忍耐地撩起额前的碎发。
这个女人还真是狗皮膏药一样难缠！
宋霁月看见奥里昂沉默，她就自己拿起桌子上的酒，到了满满一杯，几乎要满出来，酒瓶里本来就只剩半瓶，她这一倒，已经见底了。
“喂……西格莉德·奥克塔维亚，你是得失心疯了吗？”
奥里昂看着宋霁月迷惑的操作，觉得自己额头上的青筋在跳动。
真不知道是说这女人不懂酒，还是说她对自己的酒量很有自信。
“阁下这点酒都舍不得？”宋霁月倒了酒也不着急喝，像聊家常一样平静地开口。
“而且我想提醒您，就算是面对陌生人，您的行为也太无礼了。从我进来您一共叫了我三次名字，却没有一次是叫对的。”
“我现在是西格莉德·雷迪安图斯。”
“咔嚓。”
奥里昂手里的空杯子应声破碎，他的面容在烛火摇曳之下显出可怕的阴郁，如果说他之前还是不耐烦，现在就已经是被触动了逆鳞的状态。
冰冷的目光仿佛把宋霁月钉在原地，她后背隐隐出了冷汗，在这一瞬间，就像回到了之前死在奥里昂手里的时候。
“西格莉德，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安分一点，”奥里昂的声音低沉的吓人，“占据了不属于你的位置，就该安静地待着。”
宋霁月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但是她的目的还没有达到，于是硬着头皮强撑着道：“不属于我的位置？那属于谁呢？艾丽……”
“乒乓！”
宋霁月的话没有说完，因为奥里昂手里的玻璃碎片被他丢在了桌子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你也配提她的名字？！你这个低贱的……”
奥里昂的声音戛然而止，琥珀色的眸子微微紧缩，冰凉的酒液从他被浸湿的发梢滴下，顺着他脸庞的轮廓从下巴滴在地上。
宋霁月喘着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手里拿着的是本来装满了酒的杯子，此时已经空空如也。
“奥里昂·雷迪安图斯先生，请慎言！你现在的言行和市井无赖有什么区别？！”
“你和艾丽娅小姐之间的感情纠葛和我有什么关系？自愿抓住不可能的感情，得不到回应却怨恨无辜的我吗？”
“你以为这场婚姻里只有你是被强迫的？！”
宋霁月这场突如其来的愤怒一开始只是虚张声势，但是后来是真的带入自己莫名其妙被困在这里的委屈和怨恨，不由得成了真情实感。
不知道是被泼了酒还是宋霁月的诘问的原因，奥里昂似乎从一开始的失控冷静下来了，只是面容仍然被藏在发丝的阴影里，像是沉寂的野兽，
“如果你真的在乎艾丽娅小姐，就更应该和她保持距离，否则只会给她带来麻烦。”
“碰！”
说完这句话，她干脆地放下了手里的空酒杯，快步走出了房间。
“啪嗒！”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奥里昂仿佛从沉默中醒了过来，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酒水，被晕湿的浓颜显得格外清晰。
他没法反驳西格莉德……
因为她说的全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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