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看着许许多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死去，为了我的计划前仆后继，最终变成了冷冰冰的数字。

我从来时路向后奔去，看着人们一个个地倒下，自责和愧疚束缚住了我的心。我看见的雷城里放了半身血的小哥，看见了黑瞎子半死不活的样子，看见了胖子在河边孤寂地坐着……很多人，因为我失去了更多。

我到了那条河边，我看见了潘子。我大喊着，他听不见我的声音，他看着我，笑着，又唱起了那首歌。

我惊恐地跳下那条河，我想救他。我拼尽全力的扑腾也只是溅起了几朵水花，大自然狠狠嘲笑了我。

我悲愤，深感我就算成了人人惧怕的小佛爷，也救不了他们。

他们在我的道路上用生命铸就了我的路。他们被淹没在时间洪流里。

我被冲上了岸，站起身，继续走着，浑浑噩噩。

有道声音，噩梦般的进了我的耳朵。

“吴邪，我送你的礼物，你喜欢吗。”

我止不住的颤抖，恨意充斥着我的全身，我抬头，看见了我的梦魇之一。

“吴邪！醒过来！”

解雨臣把我拉回了人间。

我深呼吸着，身体的颤抖慢慢止住，我扭头看见窗外已经大亮。小花半搂着我，我看着他，抬起手想触摸他的温度。

我的手刚触碰到他的脸，我就惊觉我的身体依然在不自觉的发抖，我快举不起我的手了。小花接替了我的力气，一把抓住我的手放在他的脸上。

“吴邪，我就在这里，不会离开。”

我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感受着他的体温和心跳，我们两个紧紧相拥，我又睡了过去。

解雨臣知道我刚才被梦魇住了，任由我浑身冷汗的在他怀里睡了过去，抬起一只手顺了顺我的头发，轻而珍重的在我的头顶落下一吻。

吴邪，你要好好的。

这一觉睡过去，我明显感觉轻松多了，不只是心理上的，我的身体也得到了充足的休息，有了一身轻年轻了十岁的感觉。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终于有机会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他反问我：“你不知道？”

我说我该知道什么，真诚的发问只得来了他意味深长的眼神。我又尴尬地想起了今天上午的事儿，感觉有点丢脸，闷头吃饭也不说话了。

胖子晚上睡得香，早上一起床就好得七七八八了。想叫我，被小花开门制止了。

“他晚上没睡好，让他补个安稳觉。”

这话我听着没毛病，不知道被胖子思维发散到哪里去了，从我起床就用“我都知道了，别想再瞒着我”的表情暧昧的盯着我俩，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若无其事的小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脑子转了几圈，觉得有些卡顿，感觉不是什么好事儿，最终啥也没问。

顶着胖子的目光，我僵硬地吃完了这顿晚饭。

白天睡得太饱，晚上就搬着摇椅躺在院子里看星星。雨后的天格外清晰，洗净这尘世污浊，我的心绪终于宁静了下来。

大自然残酷又温柔，在梦里刚刚嘲笑了我的无能，又在现实里温和的抚平了我的内心。

而这宁静的心绪，在临睡觉时被打乱了。

小花坐在床头，把玩着蝴蝶刀，我以为他已经睡了，没想到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看着我。

他说，你有事瞒着我。我心头一震。

胖子的手艺非常好，但美食讲究色香味俱全，我失去了嗅觉，就相当于失去了一半的味觉，再好吃的东西在我这里也会大打折扣。而且我的味觉已经有消失的趋势了，在我尝来，饭与菜之间的区别已经不大了。

于是在不自在的境地里，我忘记掩饰我的异常，他们夹菜给我我就吃，没有菜就干吃饭。

所幸胖子在一开始就说我睡了一天要好好补补给我加了一大碗肉菜，后来小花也开始给我夹菜。

我以为隐藏的很好的问题还是被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