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姨太拄着拐杖出现在门口时,霍沉暄正和苏嘤道别,嘴里还念叨着:"这玫瑰刺多,夫人下次让下人剪就好。"
老人眯起眼睛:"三少爷,老爷找你。"
"这就去。"霍沉暄行礼告退,转身时对苏嘤眨眨眼,纯真得仿佛方才危险的对话从未发生。
苏嘤将信封捏得死紧,指节都泛了白。
大姨娘浑浊的目光在信封上停留一瞬,却只是意味深长地笑道:"三少爷和夫人关系真好。"
"老爷说过,家中的事可以多请教三少爷。"苏嘤强作镇定,反将一军,"大姨娘想知道我们谈了什么?"
女人脸上的皱纹僵了僵,拐杖在地上重重一磕:"这可不敢。"说罢便转身离去。
春桃冲着她背影吐了吐舌头:“整天盯着夫人,真没事吗?”
苏嘤拉着她的手,摇摇头。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苏嘤立刻闩上门,颤抖着拆开信封。
一张泛黄的照片滑落出来,塞纳河畔,照片上的她,却穿着朴素的洋装,梳着普通女学生的发辫,与现在珠光宝气的督军夫人判若两人。
苏嘤双腿发软,扶住梳妆台才没跌倒。
这旸的照片不知霍沉暄还有多少,但不管如何,这不仅证明她身份的问题,更可能暴露她与革命党的联系。
霍沉暄如果想公开,也不是件很难的事,也根本没有负担。
见过未来的庶母,这本身并没有问题。
但是他没有那么做。
是知道她对身份的在意?
还是说,他真的喜欢她,所以用来当做说服她的筹码?
窗外传来三声布谷鸟叫,组织的联络信号。
苏嘤慌忙将照片藏进贴身的暗袋,推开窗户。
院里的石凳上,看似随意地搁置着一篮玫瑰。
这是紧急联络的暗号。
苏嘤心跳如鼓。组织明知督军府戒备森严还冒险联系,必定出了大事。
春桃也发现了玫瑰:“咦?这是谁落下的。”
“去拿来放屋子里吧。”苏嘤正命令春桃,房门突然被踹开。
霍沉旸倚在门框上,军装扣子松到胸口,露出里面带血的绷带。他走路有些晃,大概是喝了些酒,浑身一股酒气,但眼神却清醒得可怕。
春桃支支吾吾的刚喊了声“二少爷”,就被霍沉旸给呵斥出去了。
苏嘤点头,冲着玫瑰篮努了努嘴。
"夫人好雅兴,"他踱步进来,靴跟碾过地上残留的玫瑰花瓣,"一上午见了大哥又见三弟。"突然俯身逼近,"现在还要见谁?"
苏嘤后退半步,腰抵上梳妆台:"二少爷伤没好就喝酒,不怕督军知道?"
"少拿父亲压我。"霍沉旸一把扣住她手腕,"我好奇的是,为什么每次你单独外出,城里就会闹革命党?"他拇指摩挲着她跳动的脉搏,"昨晚旅馆那出戏……演给谁看的?"
冷汗顺着苏嘤脊背滑下。
昨晚她确实没联络组织,但霍沉旸怎么知道她和霍沉昱的事,难道他在跟踪自己?
"二少爷说笑了。"她故意倾身,让呼吸拂过他染血的绷带,"昨晚我和老爷出去,是老爷让我先回来的,路上遇到些意外,大少爷替我解围,这些老爷都知道,倒是二少爷你……"指尖轻轻划过他锁骨处的伤痕,"伤成这样还惦记着监视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