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章

浮云空舟

月光如水，洒落在一袭白衣胜雪的你身上。乌发如瀑，垂于双肩，在朦胧夜色中泛着深邃的光泽。你端坐舟头，衣袂随风轻舞，仿若从九天翩然而降的仙子。虽看不真切你的容颜，但那超凡脱俗的气质却令人难以移目。每靠近一步，便觉那股空灵之美愈发摄人心魄，仿若踏入了另一个时空，让人甘愿沉醉其中，不知归路。此情此景，在这静谧的夜里，你靠在舟的一侧，宛如从远古走来的神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神秘气息。或许，这便是红颜之魅，足以让人心悦诚服，甚至为之倾倒。

你时而望向天空，时而看向眼前。

从有记忆起，便只记得南胥月那张面容，仿若镌刻在灵魂深处，其他的一切皆是空白——姓名、故乡、往昔岁月，统统被遗忘的洪流卷走，唯有他清晰如昨。可命运偏偏爱捉弄人，当终于与朝思暮想之人重逢时，他却似陌路人般将你忘却，更甚者，他的心中已住进了另一个人。而你知道，自己即将走向生命的尽头，这拦颈裂的命数仿佛来自冥冥之中的宣判，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逃脱亦无法更改。想让他记起自己这个念头如同烛火在心底摇曳，可随着与他越陷越深的接触，这烛火非但未能燎原，反而愈发微弱。此时，眼神空洞地望向眼前天空，其实根本无心赏景，只是在流星划破夜幕的那一瞬，脑海里浮现出日思夜想之人——南胥月的模样，那是独属于记忆深处最珍贵也最令人心痛的画面。

后来你听人说，混沌珠可以开天梯改天命，所以你便想试试，无论付出什么代价你也想知道为什么你如此深爱的人却忘记你，但没想到的是你却遇到了你最心心念念的人，可能这一切便就是天命吧……

月亮也很美，可就是没有向你走来的南胥月长的可人。

南胥月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万姑娘。”

他手持一把折扇，清风徐来，吹动他尝尝的袖摆和裙底，青绿色的长衫更加增添了他风雅的身份，不过他向你走来，你却顾不得任何，只晓得，你思念之人整向你走来，你怔了怔身子，拂过被吹乱的头发。

万念“南庄主也来赏景啊”

南胥月走仅你“还是要恭喜安姑娘，得偿所愿啊。”

其实你并不开心，但能陪在他身边你已然知足。

万念假装轻笑“那也要感谢南庄主成全。”

南胥月坐在你不远不近的地方“何谈感谢，我们只不过是各取所需罢了。”

万念苦笑，转移话题“我还没有去过拥雪城，想必会很有意思。”

南胥月“应该说，因为万姑娘的到来，拥雪城会变的很有意思。”

万念“所以，你是觉得谢雪臣无趣？”

南胥月“对于雪臣而言，其实并不是他想无趣，天生十窍者背负的东西很多，被期待的很多，被束缚的也很多，甚至有的时候连自己都分不清，这世人所敬爱的是这个人还是仅仅是这个人身上可以守护世间的力量”

万念“期待？束缚？ 为什么要被束缚，世人要求他，要他有大爱，要他爱这苍生，世人都是自私的，为什么他就该是无私的？”

万念“我觉得世人可笑，我觉得他也可笑，世人叫他爱苍生，却组织他爱一人，试问，一人和苍生冲突吗？难道这一人就不是苍生中的一个了吗？都是歪理。可笑。”

南胥月看着你为数不多的发疯，他看在眼里，心中却有异动，他不觉得你是为他鸣不平，他只以为是天下人组织你和谢雪臣在一起的愤怒。

他看你如此，心底倒是有些羡慕和嫉妒谢雪臣，他虽被苍生所磊，但却给了他这么多爱他的人。

万念“想来，谢雪臣一定很羡慕你。”

南胥月“羡慕……我？”

万念“他虽说天生十窍，世人羡慕，但他终归是不自由的，他是天下的，他是苍生的，却唯独不是他自己的。”

万念“你就不同，虽然你三窍尽毁，但你却活了下来，所以你是幸运的，不欠谁的恩，不辅谁的道，生死随你，想爱便爱，想恨便恨，不被世人所累，没什么不好。”

你们静坐在舟头，月光如银纱般轻柔地洒落在你身上。此时的你，神色认真得近乎庄重，话语间既有劝说之意，又饱含着对他的理解与肯定。你说起话来，那慷慨激昂之处仿佛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可细细品味，却又似是出于私心，为了自己内心的执着。那些话语，或褒或贬，都由你口中说出，南胥月竟一时难以反驳。有一瞬间，他仿若被你的话深深触动，如同被施了某种奇妙的魔法，只是静静地看着你。在月色的映衬下，你周身似有光芒流转，宛如星子坠落人间。南胥月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心底泛起阵阵暖意，这感觉如此真实而温暖，只因这世间从未有人对他诉说过这般话语，每一字每一句都像是直击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南胥月“看来万姑娘，看人看的十分透彻。”

万念“彼此彼此吧。”

你二人对视一笑，映着这绝美的月色，都会忍不住多看对方两眼。

当谢雪臣缓缓推开那扇门，眼前的景象如同一记重锤猛地砸进他的心底。酸楚如同潮水般瞬间将他淹没，那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复杂情绪，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痛楚。为了不让这种让自己都感到窒息的感觉肆意蔓延，他下意识地想要重新合上门，逃离这让他心乱如麻的画面。然而，命运似乎和他开了个玩笑，他的动作被南胥月敏锐地捕捉到，就这样被抓了个正着。

南胥月“雪臣？”

万念“谢少宗主也来看月亮啊。”

谢雪臣极力掩饰“透气而已。”

其实南胥月早已看出谢雪臣的心情，也只是头头低头笑。

万念“真是无趣，这方面啊，你就该向南庄主多学学。”

南胥月没想到你会说到他，戛然而止的笑容证明了他在心虚。

万念“你说是吧，南庄主。”

南胥月尴尬“额……这个～”声音越来越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