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后,到了德云鼓曲社招生的日子。
首先是线上的面试,参加的人很多,来自五湖四海,却都带着同一个梦想——学习和发扬鼓曲艺术。说来在参加的人中,也有一位老相识——陶俊。
说起来,大学时两人是同一年入校,还是室友。苏瑾棠是由天津戏校考上来的全国评剧旦行第二,虽不是当年魁首,却也算得上厉害。当年宿舍分配时,因着人数,这间宿舍成了京剧和评剧的混搭版本。另一位唱评剧的,正是那年的全国旦行第一,也就是苏瑾棠的表姐柳菀(yu)青,是个开朗的姑娘,唱功一绝。唱京剧的两位一个是陶俊——全国老旦第一,另一个叫邱晓珂——全国武旦第三。
苏瑾棠的母亲出身梨园世家,祖上好几代就是唱京剧的名角。京剧跟着家中的叔伯和姑姑姨娘们就能学习,因此在考戏校时,就选择了评剧。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艺多不压身,京评互通,相辅相成。”不过,还是有点不一样的,儿时跟家中长辈学的是青衣,是娴静沉稳的形象,评剧的旦行也有娴静一面,不过相对要更接地气一些。大学辅修选了京剧,也是为了探索二者之间共通的妙处。
四人都刻苦用功,关系十分要好。再加上在辅修课程中,唱评剧的选了京剧,唱京剧的则选了评剧,这也让几人之间有了更多话题。于是乎,没有课的时候,她们就总是聚在一窝。
毕业后,她们都有了不错的事业,但每年也总会聚上一聚。
回想起来,在校期间自从有一天陶俊听说苏瑾棠是唱大鼓出身,就透出浓厚的兴趣,总是问她与鼓曲有关的事儿。这下听说了鼓曲社要招生,就有了报名的念头,但却始终拿不定主意,问了许多人,其中自然也包括了这位好伙伴儿。于是在开会订下招生流程的那个晚上,苏瑾棠就收到了满怀期待的信息
“棠棠,我听小崽儿说鼓曲社马上要开始正式招生了,你晓得吗?”
苏瑾棠看着这条充满着好奇和期待的消息,低头笑出了声,赶紧回了句,“你猜猜看呢?你说我知不知道”
“我说你铁定知道,还叫我猜。棠棠,你说我能学大鼓吗”
“当然啦,只要你想就可以”
“但我以前都没接触过大鼓,学不好怎么办”
“还没学怎么就学不好啦,这么没信心啊。俊俊,喜欢就去试试吧,我相信你可以哒”
“嗯,我去试试”
…………
于是乎,2021年6月,陶俊就参加了鼓曲社第一轮的线上面试,顺利通过,让她欣喜不已。
然后就是六月底的线下面试了,主任杨鹤通给入选的人员发了消息,让大家准备好资料,在约定时间到天津德云社剧场面试。
“老师们好,我叫刘妺,给大家表演《探晴雯》的选段”
“老师们好,我叫张玉麟,来自辽宁鞍山,……”
“老师们好,我叫李颖,……”
……
台上的面试进行的火热,台下也十分忙碌。苏瑾棠和众人帮着杨主任引导着学员们签到和排队上台面试,也是满头大汗。
年轻人们在台上略显紧张地表演唱段,老先生们在台下仔细聆听,时不时投出赞许的目光。
“这个闺女儿更适合唱梅花儿啊”
“你愿意学学铁片大鼓吗,我们铁片儿人太少了”
“学西河你愿意吗”
“要不唱白派吧”
…………
后台也是十分热闹,几个年轻的姑娘小伙儿一边儿忙着整理名单,一边儿听着台前的曲调,在手机上悄悄的聊着
“这姑娘的嗓子真是太亮了”
“你看这小伙儿听着也不错”
“我最喜欢刚刚那个十来岁的小丫头”
…………
老先生们的目光里透着无限的期许,似乎只要台上的孩子点个头,就愿意把毕生的本事交出。鼓曲社招生在网上有不小的热度,这一幕幕也被人称之为“老艺人的托孤现场”,大伙儿都感慨老艺人的再度出山,也纷纷称赞郭先生功德无量。
散场后,后台安静了下来,大伙儿也都安静的坐着,心中不知思索着什么。苏瑾棠也不例外,网上人听得出,她又怎会不明白呢,她回想着老先生们台前的句句托付,句句辛酸,又想起了当年鼓曲渐趋没落之时,两位师父和奶奶眼里的遗憾与无奈,不禁泪水又盈满眼眶。
这时,旁边一双手递来了几张纸巾,“擦擦眼泪 咱们去看看怹们吧”张云雷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她抬起朦胧的双眸,郑重地点了点头。
晚饭后,夕阳的橙红铺满天际线,一行人随苏瑾棠来到了一个小院子,那是一位师父留给她的。进了院子,她打开了一间小屋,里面的东西都很旧,看着却很是清新干净,这就是师父曾经住过的房间。师父走后 她常到这里来,看着院子里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瞧着屋子里的老物件儿们,回忆着往昔的温暖。
走到另一间小屋,哪里有二位师父的牌位。她走上前缓缓跪下,含着泪水说道,“师父,您们说得对,鼓曲一定会传下去的”她顿了顿又接着说,“今儿棠棠要和您们说个好消息,惠姐姐和姐夫开了鼓曲社,鼓曲的未来有希望了,您们一定很开心吧。”说着又含着清泪露出了笑意,那泪水里 带着回忆,带着想念,更带着期许……
大伙儿都向老先生鞠躬致意,郭德纲也在牌位跟前儿说道,“您们放心,有我们在,鼓曲不会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