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灵（加更）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

镜花城中最负盛名的醉暖楼内，花灯摇曳，映照着楼内飘荡的悠扬琴音。

一位身着红蓝相间舞衣的女子在台上翩然起舞，裙裾随风轻扬，长袖如流云般舒展。

“这女子跳得真好看。”暮悬铃轻声说道，“南庄主和他那个女护卫因为布阵不见踪影也就罢了，素灵犀人呢?”

“灵犀寻着那灵族的气息追寻到此处，她隐去容貌反倒更便于行事，我们在暗中协助她就好。”谢雪臣压低声音说道，“那灵族现身了——”

蛇灵颜似出现在人群熙攘的醉暖楼，这里气息混杂，掩藏着她的妖气。

她走到一身着黑色斗篷的女子跟前，语气急切：“我的伤好不了了，你一定要把玉令带出去，帮阁主完成大业，这不仅是阁主的心愿，更是我们整个灵族的希望。”

“好。”那女子正要离开，却被接下来发生的变故阻拦。

台上身着红衣的女子一个高难度的旋转让人目不暇接，随后她一跃而起，手中幻化出一张神弓，带着千钧之势射出一箭，当场就将那蛇灵击杀。

众人惊呼连连，那黑衣女子则趁乱破窗而出。

素灵犀瞬息间变回原来的相貌，她落于地面，决然地紧追而去。

空旷的街道上，南胥月早已布下阵法，将黑衣女子困在其中，不得脱身。

“师姐，你怎么来了?”崔婉婉面容森寒，冷冷地问道。

“我乔装改扮来到此地暗中查探，并未告知秋旻，故你不知情也在情理之中。”素灵犀平静地答道。

“师姐一箭射杀颜似，更未逼问我掌门玉令所在。”崔婉婉从怀中拿出玉令，自嘲道，“看来我手中的这枚玉令是假的了。”

“师姐这把神弓，诛杀过邪修、为恶的灵族，怕是从未杀过同门弟子。”崔婉婉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我从未残害过人族，反受人族所迫害。师姐当真要杀我?师姐就不问问我有什么苦衷?”

“崔婉婉，跟我回去，跟师父认错，静思己过。”素灵犀的声音带着一丝不忍。

“素灵犀，凭什么你以为的就是对，我选择的就是错——”崔婉婉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在镜花城长大，自然不知民间疾苦，人心险恶……”

“在我年幼时，亲生父母为了几块铜板，把我卖给了做采生折割的人贩子。”崔婉婉的声音平静得让人揪心，“幸好，路过的两位猴灵将我救下，并带回群居之处抚养我长大。”

“猴灵们待我如亲人，教我识草药、练功法。那些日子，是我最无忧无虑的时光。”

“然而，这一切美好都被人族打破了。”她的声音渐渐低沉，“猴灵们生性纯善，救助受伤的人族修士，寻找灵药为他们疗伤。可他们呢……恩将仇报，设下诛灵阵，屠杀了所有猴灵，甚至拿着猴灵的灵丹去兑换赏钱。”

“我恨透了人族，恨这个世间对灵族的不公。”崔婉婉紧握着双手，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在镜花宫蛰伏十年，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能为阁主的大计而死，为灵族的未来而战，虽死不悔。”

素灵犀看着面前这个曾经天真无邪的小师妹，眼神中交织着心疼与无奈。

“婉婉，我知你满心愤恨，可这世间之事复杂难辨。人族之中，也有不少同情灵族之人，只是他们人微言轻，无法改变大局势。”

“我们若要为灵族谋得生机，不可一味地仇恨，仇恨只会蒙蔽我们的心智，让我们做出莽撞之事。”

“你入镜花宫十年，在我心中，你和其他弟子一样重要。我不在乎什么阁主，也不在乎你的任务是什么，跟我回去吧——”

“师姐，能死于你手，婉婉不委屈。”崔婉婉的声音坚定而决绝。

素灵犀闭上眼睛，掩饰着自己的情绪，“今日的局面并非我愿。”

神弓在她手中缓缓抬起，灵力汇聚于箭尖，凝成一抹晶莹剔透的流光。

这一箭尚未离弦，却已蕴含开山裂石之势。

南胥月站在一旁，目光淡漠又带着些许玩味，仿佛一位掌控全局的棋手在审视自己的棋局。

素灵犀，你是会遵循心中之道杀死崔婉婉，还是会选择放她一条生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