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制

朽仙阁内，茶香袅袅。

何羡我缓步走到桌边，目光扫过正在品茶的南胥月，语气淡然：“我的人传来消息，谢雪臣一行人去了明月山庄。他们查探了素凝曦的棺椁，还去了她生前住过的地方。可惜，混沌珠的踪迹依旧毫无头绪。”

他说完，顺势落座，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南庄主今日怎么有闲情逸致到我这儿来了？”

南胥月轻抿一口茶，随后放下茶杯，神色平静如水：“平日的药，每月初一便会送达，本月已至初八，还不见药的踪影。阁主不就是想逼我亲自来一趟吗？”

何羡我目光微沉，低声道：“南庄主一边帮助朽仙阁，一边又助谢雪臣对付朽仙阁，着实让我心里有些不痛快。”

南胥月抬眸，眼中波澜不惊，淡淡道：“为偿还阁主当年的恩情，答应阁主的三件事，我皆有达成，至于阁主没有得到混沌珠，那是阁主的失策，与我无关。”

他顿了顿，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冷意。

“至于阁主要以药相逼，这药，你给与不给，于我而言，并无差别。”

何羡我听到这话，忽然笑了笑。

“南庄主名震天下，我岂敢相胁？说起来……”

他的目光微微闪烁，像是在试探什么，“南庄主比我预想中来得迟些。我从未想过，南庄主也会被儿女情长牵绊，也是情有可原，毕竟等候多年，终与故人重逢——”

南胥月的动作陡然停滞，手中的茶杯悬在半空，指节微微用力，泛出一丝苍白。

他慢慢抬起头，原本温润的眼底此刻仿佛蒙上了一层寒霜。

“这是我与阁主之间的事，与旁人没有关系。”

南胥月的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决绝，“若阁主真要拿旁人威胁，那南某也只能拼死一搏。”

何羡我并不动怒，反而轻轻笑了笑。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递向南胥月。

“南庄主，这药，你就收下吧。”

“以后每月的药我会按时送上，权当慰藉昔日盟友之情。毕竟……那代价太大，你真的承受不起。”

南胥月接过药瓶，神色冷峻。

当年他重伤垂死，朽仙阁主递来了救命之药。

然而，这药却成了束缚他的枷锁——若想活命，就必须每个月按时服用一次，否则一年后便会加倍痛苦而亡。

这份恩情看似慷慨，实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交易。

南胥月勾起一抹自嘲般的笑容，“看来，世上似乎没什么事能逃过阁主的谋算。有一事我倒是好奇——这十余年前，十余年后，阁主的容貌没有丝毫的变化。”

“阁主手上亦有凤隐草、化影丹之类的千年古物，敢问谷主，年岁几何？”

何羡我端起面前的青瓷茶盏，温热的杯身透过指尖传来微微的热度。

他仰头一饮而尽，那清冽的苦涩在舌尖散开，却又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回甘，恰似这世间的聚散离合，来得突然，去得干脆。

“从很久以前，我就记不清自己的年纪了……”何羡我低声呢喃。

但他最怀念的，永远是那段被唤作“阿木”的时光。

万年前，阿木在山林间捡到一块奇异的石头。

那石头外表平平无奇，裂纹遍布，内里却泛着五彩斑斓的光。

后来他才得知，揣在身上的这块石头，乃神女明曦的本体，里面封存着，她一部分沉睡的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