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区区阵图,也值得阁主这般大费周章?”
南胥月指尖轻转玉扇,语气冷淡,“当日阁主破阵取树心之物,为何我会突然神志尽失?阁主是否该给个解释?”
何羡我慢条斯理地啜了口茶,眼底笑意不达深处。
“南庄主心绪紊乱,修行止步不前,遭邪气侵袭,倒也……合乎情理。”
他唇角微扬,带着几分讥诮,“说到底,是南庄主自己技不如人,可怨不得我。”
南胥月眸色一寒,却听何羡我继续说道:“虽说南庄主对我颇有微词,但你为朽仙阁所做之事,本阁主可是——铭记于心。”
他语气悠然道,“如今无人疑心到你身上,南庄主何不助我寻得混沌珠?”
“我不是阁主的手下,自不必听命于你。”南胥月冷声打断。
何羡我眯了眯眼,笑意渐深:“南庄主难道……内心就未曾有过一丝动摇?眼睁睁看着谢雪臣一次次将心爱之人推入危局、置于险境,你真的能毫无波澜?”
他微微俯身,语气低缓,“要不要我,替你除掉谢雪臣?”
“阁主的宏图霸业,南某无意干涉。”南胥月眸光骤冷,“但若敢动我身边之人……鱼死网破,在所不惜。”
南胥月玉扇“唰”地合拢,“还望阁主能信守承诺,如期奉上解药。”
说完,他拂袖而去,身影消失在门外。
何羡我放下茶盏,袖袍一挥,灵光闪过,重重帘幕无声垂落。
帘幕后,素灵犀怔然而立,面色苍白——她万万没想到,竟会听见这样一番对话。
“十年前,南胥月遭亲弟戕害,重伤垂死,我给他灵药续命。此药一旦服下,便需每月服用,若停用,不出一年便会燃尽寿元,加倍痛苦而亡。南胥月最终选择了服药苟活。”
何羡我轻叹一声,“世人皆道南胥月如春风暖玉,殊不知——蕴秀山庄的杀阵是他所布,拥雪城的结界是他所破,就连为我暗留的入城通道,亦出自他手。你从未真正看清过他。”
素灵犀指尖微微发颤,呼吸不自觉地凝滞。
她窥见了南胥月最不堪的秘密,可她却忍不住想:若站在他的位置……自己会不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她想去理解他心底的晦暗,去感受他背负的痛苦。
“我等他亲口告诉我。”她抬眸,声音平静,“你将我掳来,就只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何羡我眸光一沉,“明知他背叛仙盟,你竟还这般护着他,当真可笑——”
“我只问你——”素灵犀直视他,“有没有办法,能让他彻底摆脱这药的控制?”
“万年前,有神明陨落,其中寻得一线生机者,投身为人界生灵。”
“在这场轮回中,除谢雪臣、南胥月之外,还有一人超脱凡俗桎梏,天生十窍。”
何羡我凝视着素灵犀,眸中泛起奇异的光彩,“我的姐姐明曦,神格破损,坠入轮回,如今……转世成了你。”
他抬手,一颗莹润丹药浮现在掌心,“此丹可助你重拾往世记忆,服下它,你便能想起所有,想起……我是谁。”
见素灵犀迟疑,何羡我说道:“只要你服下它,我便会告诉你救治南胥月的方法。”
“……一言为定。”
素灵犀伸手接过丹药,心头忽然一阵恍惚:这陌生的记忆涌入,我还是原来的自己吗?那缕缕前尘,是否会将今生的我……彻底淹没?
丹药入喉的刹那,轮回的记忆如同碎片般在她的脑海中闪现:
[你是不是也在嘲笑我?身为棋子,却爱上执棋之人……]
[阿鸢,城中男子身上皆佩戴着心爱女子送的荷包,你也为我绣一个吧。]
[若我不是越念姝,只是你的妹妹,或者是你一个普通的朋友,你会舍不得我吗?]
[你有没有爱过一个人,愿为她倾尽所有,可到头来,却发现一切都是谎言。]
………
“啊——!”素灵犀抱着头痛苦地蜷缩在地上。
她一下又一下用力捶打着头部,失控的灵力在她周身疯狂流转。
“那些都是什么……为什么一直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姐姐!”何羡我急切地喊道,他快步上前,掌心凝聚起灵力,安抚她暴走的神识。
“再坚持一下,等你恢复记忆,重塑神体,一切都会好起来……有我陪着你。”
何羡我在她耳畔低语:“我就在这里……一直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