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腰

华十懒懒地伸了个腰，双臂在头顶舒展开来。“啊——真是睡得舒服。”她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满足，脸上也挂着一丝惬意的神情。

“可不是嘛，女郎你这一觉，可睡了整整一下午呢。”苏苏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扶住华十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把她从摇摇椅中搀起，稳稳地往房间里走。

关其和关灵端着洗漱的物事上前，动作轻柔地伺候华十梳洗完毕后，又端上了晚膳。

华十顺着她们的动作配合着，低头看着水盆里自己模糊的倒影。

镜子中的那张脸，让她思绪渐渐飘远，回到了辛都被刘琰攻占的那一天。

她很清楚，自己与魏劭、公孙羊的关系迟早会让自己成为目标。

她就已经准备好了假死药，用一张薄纸将药丸仔细包好，藏在发髻深处，只等合适的时机一口吞下。

刚入大牢时，她原打算熬上几天，便装病诈死。

然而，当她躺在床上佯装虚弱时，却隐约听见牢头与士兵闲聊的声音。“校尉对这女人很重视，要是真死了，就把人头砍下来，挂在城门口示众。”

那些话像冷水一样浇灭了她的计划。

华十顿时打了个寒颤，再也不敢轻易尝试假死，只能强忍着恐惧，日复一日等待外面的同伴来救她。

但希望很快破灭了。

她听闻来截牢的人全军覆没，尸体被丢到了乱葬岗。没人知道，在那段幽暗的日子里，华十想死却不敢死，想活却又难以支撑下去。

饥饿啃噬着她的身体，直到最后，她只剩下半条命，靠一丝微弱的信念撑着。

她鼓足勇气对守卫低声哀求：“尸体送回药馆，必有重谢。”

然后趁着空隙，她迅速取出假死药服下，闭上眼睛赌上最后一次生机——或许还能醒过来，也或许永远不会再睁开眼。

“女郎。”苏苏见华十盯着水盆愣神，忍不住开口唤道，“女郎！”

连声呼唤终于拉回了华十的思绪。她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苏苏担忧的脸庞。“怎么了？”她唇角扬起一个浅笑，试图掩饰方才的失神。

“小姐最近总爱发呆，是不是心里有什么事？”苏苏一边细心地帮华十擦干手，一边挥退其他人，压低声音问道，“能跟奴婢说说吗？”

一旁的叶三站在那里，目光紧紧锁定在华十身上。他屏住呼吸，只要华十稍有犹豫或提及任何问题，他都会毫不犹豫地采取行动。

“没什么，只是最近老想起以前的事情，想多了就容易走神罢了。”华十轻描淡写地说道，随后拿起筷子开始用膳。

显然，她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苏苏抿了抿嘴，最终没有再多问，而是开始为华十布菜。

牢狱中的日子让华十的胃变得脆弱不堪，经过这一年精心调养，虽然能进食的东西多了些，但依旧比不上从前的好胃口。

不过喝下一小碗粥后，她便无心再吃，放下筷子离开了餐桌。

她朝美人榻走去，想着躺上去歇一会儿。可还没迈几步，苏苏就挡在了面前。“女郎，大夫说了，您吃完饭不能马上躺下，得稍微活动活动，消化食物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