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梯间的话

高二的功课突然变重，晚自习的时间也延长了。丁思雅晚上总是学到很晚，每次收拾书包时，教室里基本只剩她和高景初。

他好像总有写不完的作业，或者说，总在等她一起走。

有天晚上下小雨，丁思雅收拾好书包，发现高景初还在翻数学练习册，眉头皱着。她犹豫了一下，走过去指着他卡住的那道题：“这里，辅助线应该这样画。”

他愣了一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眼睛亮了：“对哦！我怎么没想到！丁思雅你太厉害了！”

她被他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往后退了一步：“碰巧会。”

“那你帮我看看这道呗？”他又指着另一道题，眼里带着点期待。

等她把两道题都讲完，窗外的雨已经停了。两人一起往楼下走，楼梯间没开灯，只有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亮着，映得台阶有点暗。

“你每天都这么晚走？”高景初突然问，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里有点回响。

“嗯，想多学一会儿。”

“不用这么拼吧，”他放慢脚步，和她并排走，“你成绩已经很好了。”

丁思雅没说话。她知道自己不算聪明，只能靠时间补。

“你生活费够吗？”他又突然问。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楼梯间的光很暗，看不清他的表情。

“上次看你中午总吃面包，”他声音放低了些，“是不是钱不够？”

丁思雅的心揪了一下。她爸妈离婚后，她跟着妈妈过，妈妈打零工挣钱，生活费确实紧巴巴的，她总尽量省着花，没想到被他注意到了。

“够的，”她小声说，“只是不饿。”

他没再追问，走到一楼大厅时，从书包里拿出个三明治，塞给她：“我妈今天多做了一个，我吃不完，你帮我解决掉。”

三明治还是温的，用保鲜膜包着，里面夹着她喜欢的番茄和鸡蛋。丁思雅捏着三明治，知道他是故意的，却没拆穿，只是说：“谢谢。”

“谢什么，同桌嘛。”他笑了笑，推开门，外面的风带着泥土的湿意吹进来，“我送你到路口。”

两人沿着路边走，没怎么说话。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又缩短，再拉长。快到路口时，丁思雅突然说：“高景初，你不用这样的。”

他停下脚步，转头看她：“哪样？”

“就是……”她咬了咬唇，“不用特意照顾我。”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丁思雅，你是不是觉得我多管闲事？”

她摇摇头。

“那你就当……我乐意。”他说这话时，声音很轻，像雨后天晴的风，“你的事，我就想多管管。”

丁思雅站在原地，看着他的影子被路灯投在地上，和她的影子挨在一起。她突然想起那天他在班会上说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原来不是玩笑。

“快回去吧，晚了阿姨该担心了。”他挥挥手，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走了几步又回头，“三明治要吃啊，别放坏了。”

她点点头，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路口，才慢慢往家走。手里的三明治还是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