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第一次见到奥罗拉的时候,她长发低簪,素色旗袍,通体给人的感觉清冷卓越,遥不可及。
院长告诉我这个女人要收养我。
看着她美丽动人的面庞,我没有犹豫。
我甚至会想,这样美的东方女人,别说拒绝,是否因为她而舍弃自己生命这样的事情,也会有人毫不犹豫去做。
她说她会成为我的母亲。
事实证明我的选择并没有错,她对我很好,还有何先生和莉亚,都对我很好。
早晨我会被照进房间的阳光叫醒,走到一楼会看到餐厅的桌子上摆了牛奶和吐司,还有一个鸡蛋。
我通常会吃掉牛奶和吐司,我不爱吃鸡蛋。
有一次我偷偷将鸡蛋带到阳台上喂给领居家正趴在窗子上接受阳光洗礼的猫咪吃,恰好被一楼整理花丛的奥罗拉撞见了。
她起初有些愠怒地问我为什么这么做。
我结巴着说了我讨厌鸡蛋的实话。
而她的表情从愠怒到呆滞只用了一秒钟的时间。
我有些不知所措,我不想她不高兴。
何浊“挑食不是一个好习惯,阿芙,改掉你这该死的坏毛病。”
奥罗拉丢下这样一句话之后就没在理我,我委屈的转过身,看到了站在门口的莉亚阿姨。

眼看着她叹了一口气,然后招手让我过去。
紧接着揽过我的身子。
何以桃“阿芙,这不是你的错。”
何以桃“曾经也有一个人不爱吃鸡蛋。”
“然后呢?奥罗拉也会对那个人生气吗?”我抬起头看向莉亚阿姨。
何以桃“她不会。”
“为什么?”
我敏锐地留意到莉亚的呼吸顿了顿,见我好奇的目光,她叹息。
何以桃“因为奥罗拉在意你。”
我们四个人住在一起度过了和平而宁静的两个月。
那天奥罗拉不在,莉亚和何先生讨论着什么,表情暴露了事情的严重性,然而我听不懂他们的语言。
事后我再去问莉亚,她也只是同我说:
何以桃“他要来了。”
我们住在一起两个月的时间,奥罗拉笑得最多的时候是花店迎接顾客的时候,其余很多时间,我都仅仅只是看到她一个人坐在花店门口的躺椅上,一只手托腮、另一只手握着一枝娇艳欲滴的红玫瑰,百无聊赖的、发呆。
奥罗拉真正笑起来的时间很少,少得可怜。
如果是他的话,是否能够让奥罗拉高兴呢?
我满怀着期待等待了三两天,终于在阳春三月的一个午后等到了那个人的到来。
我比任何人都积极的跑上去,用准备了很多天的那句蹩脚中文问道:
“先生,请问你讨厌鸡蛋吗?”
在场所有人都怔住了。
反而是我面前这个身高腿长、盘靓条顺的男人率先蹲下身子。

田柾国揉了揉我的浅色长发,“你就是阿芙吧?”
“是的,先生。”
田柾国“你好啊,小家伙,我觉得鸡蛋还不错。”
我好像懂了什么,又没懂。
本以为他会在这里长时间陪伴奥罗拉,他却只待了一天。
而奥罗拉,变得更加沉默寡言。
甚至很多时候花店来了客人她也没有反应,独独自己一个人坐在花店门口,手里一枝玫瑰,目光涣散无神,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除了莉亚。
何以桃“阿芙,他死了。”
我的大脑空白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莉亚口中的那个他是谁,那个讨厌鸡蛋的人,那个奥罗拉不在意的人。
何以桃“田柾国说他中了两枪掉下了桥,那天水势凶猛,救援队打捞了几天都没能打捞上来。”
中了两枪?水势凶猛?
我突然想起孤儿院的修女说,一生作恶多端的人,是不会有好下场的。
那么他,该有多罪孽深重呢?
我忍不住思考起来。
“他为什么会中那两枪?”
如果不是那两枪,他不会死。
何以桃“田柾国和我说,是因为奥罗拉。”
何以桃“有人对他说奥罗拉就是中了两枪掉进了海里。”
我明白了。
那个人以为奥罗拉中了两枪落了海,捞不着找不到看不见天日的沉溺。
殊不知是奥罗拉堵上了自己的一条性命,带上莉亚和何先生跑到了法国这处边陲小镇。
他以为,这个世界上早就没有奥罗拉这个人了。
所以连最基本的求生欲都没有。
何以桃“奥罗拉被他宠得没有分寸,后面就学会了无法无天。”
何以桃“他接受不了奥罗拉的离去,所以选择自行了断。”
看着不远处的背影,我不知道奥罗拉有没有听到莉亚正在和我谈论这件事情。
她就像曾经任何一个闲暇的时候,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握着一枝红玫瑰,无尽的发着呆。
“他叫什么名字?”
奥罗拉,你是否在后悔呢?
“我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后悔自己赌上了那条命,后悔营造那个死亡的假象。
你无法忍受在他身边的日子,那么想要离开。
但或许你没有错,错的是他的偏执。
奥罗拉,或许一开始的相遇就是错的,你可以出现在法国、丹麦、挪威……任何一个国家。
何以桃“金泰亨。”
但就是不要出现在他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