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云潇真的是非常有重量。
这二三十斤的分量压在肩上，才走了几步就觉得腰背发酸。地铁门一开，梁婆婆就如一阵风一般窜了进去，手脚麻利地看起来根本不像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她还帮祝云潇一行人占到了位置。
“妹儿，来这里坐！”梁婆婆给拖车掉头，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祝云潇在诗诗的帮助下卸下了背上的菜篓，趁着喘气的空隙打量起整个车厢来。现在还没到上班时间，来坐地铁的大多都是赶着去城里卖菜的菜农们，地铁的过道被满满当当的拖车和菜篓堵得水泄不通，空气中飘着泥土混着新鲜蔬菜的气息。
祝云潇每天都是这样去这样回？
她坐下来，看着梁婆婆用粗糙的手掌轻轻摩挲着拖车把手，轻声问道。梁婆婆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角，目光落在车厢地板上，声音低了些：“是咧，我家还有个女娃儿在上大学，就在京北上学。”
梁婆婆说起自己家的孙女，眉眼间不禁流露出颇为自豪的神情。
在车子开往防空洞站时，祝云潇一边悄悄观察着周围的菜农们—— 有的靠在椅子打盹，有的低头数着零钱，有的互相说着家常，一边和梁婆婆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听她讲起凌晨摘菜、捆菜的琐碎，讲起菜市场里的熟客。但梁婆婆的日子并不算顺遂，老伴有慢性心力衰竭，常年都要吃药看医生。儿子早些年在工地建房子时又不慎摔成了残疾人，现在还躺在家里动弹不得。儿媳妇在孙女五岁的时候说出去打工，可是没多久电话换了，地址也没留，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于是梁婆婆撑起了摇摇欲坠的家。
祝云潇握着话筒的手紧了紧，喉间有些发涩。原来那沉甸甸的背篓和拖车，不仅装着新鲜的蔬菜，还压着一个老人撑起整个家的千斤重担。
到了防空洞站，地铁门一开，所有的老人们都蜂拥而出。他们赶着去抢一个好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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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云潇和梁婆婆在摊位上坐着，日头渐渐爬高，周围摊子的小贩们都卖得七七八八了，唯有梁婆婆面前的青菜还码得整整齐齐，几乎没动过。
其他的小贩通常都会扯着嗓子吆喝，“新鲜的嫩豌豆哟”“便宜卖了啊” 的声音此起彼伏。梁婆婆却安安静静地坐着，偶尔抬手用袖口擦把汗。祝云潇看在眼里，想起早上聊天时梁婆婆说自己有慢性喉炎，稍微大声说话就嗓子发紧，这才明白她为何从不吆喝。
祝云潇深谙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对着路过的行人一个个推销：
祝云潇买点菜吗？今个儿刚从地里摘的新鲜菜！
祝云潇自家菜地里种的，没打过农药，吃着放心！
她的声音清亮，带着股真诚的劲儿，路过的人渐渐多了些驻足的。梁婆婆在后面看着，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些水光，有人叫秤上几斤，她又忙着秤菜算钱。
幸好付出总是会有收获的，祝云潇赶在中午吃饭前帮梁婆婆卖完了所有的菜。
梁婆婆脸上难掩高兴的笑容，收摊时都比平时快了许多。她感激地拉着祝云潇的手，让他们今天一定要跟着她回家，她给他们做一顿饭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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