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23.像是走了好多年

祝云潇抬头望去，远处的柏油马路在路灯下泛着微光，她看着梁婆婆的背影，被晨雾晕得有些模糊，忽然觉得这短短一段路，像是走了好多年。

越往前走就越能看见更多的菜农，他们依旧拖着或者背着加起来比自己还要重的蔬菜水果，步履艰难地走着。

祝云潇看着这一幕，想起刚才梁婆婆在路上说的话：“你看这城乡差别多大嘛，农村里七老八十的，天不亮就扛着菜往城里跑；城里头五六十岁的，早就在广场上跳坝坝舞耍得开心了。”

她心中似打翻五味瓶，诸般滋味缠绕，但梁婆婆觉得现在日子终究还是比以前好过了。

自从十四号线开通以后，一小时即可直达城区，运输成本大大降低，而且因为因损耗减少、销售时间延长，有些菜农的日收入甚至翻了一倍。

沿着大路走，很快就到了地铁站。天微微亮，地铁站门口依旧站满了菜农。

今天和昨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多了一道来帮梁婆婆摘菜的步骤，让祝云潇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菜农的一天是如何度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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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完最后一捆青菜时，正好是正午时分。祝云潇瘫坐在马路牙子上，手指因长时间收钱找零而发僵，裤脚沾满菜市场的泥水和烂菜叶。

梁婆婆数着皱巴巴的零钱，笑得满足：“今天卖得快，比往常多挣三十块。”

帮梁婆婆把最后一把青菜卖出去，祝云潇这两天的“菜农”体验也算画上了句号。

“妹儿，你这两天辛苦了，给你五十。”

梁婆婆把收到的纸币一张一张叠起来塞进布袋里，又一层一层地叠起来。看到祝云潇在帮她清扫地上的垃圾，特意给了她一张看上去崭新的五十块钱。

祝云潇梁婆婆，我不要钱，你留着给梁爷爷买药，再说妹妹现在上大学，也到处是用钱的地方。

她把钱推回去，双手按住梁婆婆的手腕。两人推来搡去好几回，祝云潇实在拗不过，只好先佯作收下，把钱揣进了口袋。

清扫完满地菜叶，梁婆婆带上空荡荡的背篓和拖车回家，都显得轻松许多。

祝云潇婆婆，您这背篓袋子松了，我给您整理一下。

当梁婆婆泪眼婆娑地和祝云潇告别时，正好跑去厕所的诗诗回来了，还顺道塞了个东西给祝云潇。

“哦哦，真是谢谢你啊妹儿。”梁婆婆不疑有他，站着等祝云潇给自己整理背篓。

祝云潇好啦婆婆，走吧，拜拜！

她直起身，帮梁婆婆理了理衣角，看着老人家拉着拖车慢慢走远，直到那蹒跚的背影融进人流里，才和诗诗相视而望，轻轻舒了口气。

梁婆婆回到家的时候，梁爷爷还有些震惊，今天竟然这么快收摊。

梁婆婆笑着说幸好有祝云潇帮她，这两天才卖得快。她一边把背篓往墙角放，一边弯腰解着背带。

“我这件衣服要洗了……”她伸手去掏背篓里的外套，指尖却触到个硬硬的小方块。摸出来一看，是个红包，捏着薄薄一沓。打开来，里面竟是几张崭新的百元大钞，最底下还压着那张她硬塞给祝云潇的五十块。

梁婆婆没说话，只是把那红钱包紧紧攥在手里，指腹摩挲着粗糙的布面，眼眶慢慢红了。屋外的阳光正好，照在她鬓角的白发上，亮得有些晃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