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宿：回忆

“你是我绕过山河错落，才找到的人间烟火。”

　　买完菜后，零钱还剩几块，大家商量着每人分一块钱去添置点东西。

　　绪琉希拿着一元钱，晃进街角的小卖部，目光在货架间扫了两圈，最终落在玻璃柜里的旺旺小馒头上——金黄的包装袋印着卡通图案，塑料膜下的小颗粒泛着奶白色光泽，像极了记忆里某个蝉鸣聒噪的夏日午后。

　　那是小学六年级的盛夏，蝉鸣稠得像化不开的糖浆。

　　蒲熠星攥着皱巴巴的一块钱，拽着她蹲在小卖部门口的木板凳上，校服领口被汗水洇出深色的边。

　　他用指尖费劲地抠着旺旺小馒头的包装，塑料膜裂开的脆响里混着远处操场的喧闹，阳光把他翘起来的发梢晒成浅金，映得鼻尖的汗珠亮晶晶的。

　　蒲熠星“柚柚，张嘴。”

　　他指尖捏着颗奶白色的小馒头，在她面前晃了晃，眼尾扬起的弧度藏着恶作剧般的期待。

　　绪琉希往后仰了仰，鼻尖却先一步捕捉到甜丝丝的气息——那是比校门口的橘子汽水更温柔的味道。

　　她犹豫了下，还是张嘴咬住小馒头，舌尖触到他指尖的温度时，似乎听见一阵心跳声盖过了树上的知了。

　　甜滋滋的奶香瞬间在舌尖化开，像含住了一整块云。

　　 甜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她眼睛倏地亮起来。

　　蒲熠星“怎么样？”

　　他凑近时带着橘子汽水的呼吸轻拂过她脸颊，校服上的蓝白条纹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绪琉希抬眼，撞上他被阳光晒得微眯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瞳孔里盛着两棵摇晃的香樟树。

　　她忽然觉得喉咙发紧，只能用力点头，目光却牢牢黏在他手里的包装袋上。

　　蒲熠星忽然笑出声，肩膀抖得校服外套滑下半边。他将整包小馒头塞进她怀里，指尖蹭过她手腕时带起细微的痒。

　　蒲熠星“小贪吃鬼。”

　　她慌忙接住，塑料包装在掌心发出窸窣的响，抬头却看见他耳尖红得比校门口的山楂串还要鲜艳。

　　午后的阳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并排躺在青石板上。

　　绪琉希数着香樟树叶间漏下的光斑，听他含糊不清地说着数学课老师讲的冷笑话，蝉鸣忽然变得很远很远。

　　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带来小卖部冰箱里飘出的凉气，而身边少年的肩膀正隔着薄薄的棉布，传来让人安心的温度。

　　 那天太阳很毒，他俩就坐在小卖部门口，并肩看着路上的阳光，听树上的蝉一直叫，偶尔有阵风吹过，过得特别安静又舒服。

　　后来她无数次想起那个下午，总觉得嘴里还含着那枚小馒头的甜——不是糖霜的腻，而是某个少年把全世界的温柔都掰成小块，递到她嘴边时，掌心残留的温度。

　　此刻她捏着零食走出门，迎面撞上在冰柜前挑冰棍的文韬和周峻纬。

　　周峻纬“希希，来根冰棍？”

　　周峻纬晃了晃手里的冰棍，霜花在阳光下碎成细闪。绪琉希摇头时，注意到文韬的目光从她手中的包装袋上掠过，睫毛在眼下投出颤动的阴影。

　　绪琉希“吃这个吗？”

　　她笑着拆开包装，奶香味混着热风扑来。

　　绪琉希往两人掌心各放了几颗小馒头，看周峻纬咬得咔嚓响，文韬却将小球捏在指尖转了两圈，才轻轻送进嘴里。

　　让两人继续挑冰棍后，绪琉希开始在周围找蒲熠星。刚好转过身，就看见他和唐九洲几个人有说有笑地走过来。

　　绪琉希“哥哥！”

　　她迎着他跑过去，看见他的眼睛忽然亮起来。

　　绪琉希“给你们分零食啦。”

　　她笑着往唐九洲几人掌心各放了几颗小馒头。

　　邵明明“谢谢希希，给你我刚买的开心果，吃了你就天天开心！”

　　唐九洲“姐姐！这是我买的果冻！”

　　邵明明“唐九洲！你刚刚怎么都不跟我换原来是有想给的人啊~”

　　唐九洲“咳咳！”

　　轮到蒲熠星时，她故意从包装袋里捏出颗最大的，在他伸手时又迅速放进自己嘴里，看他挑眉的模样笑出梨涡，随后将剩下的零食全塞进他怀里。

　　蒲熠星笑着接过，剥开一颗放进嘴里嚼了嚼，眼睛弯成了月牙。

　　蒲熠星“还是和小时候一个味儿，没变。”

　　合宿的白房子在暮色中透出暖光时，齐思钧忽然拉住跨进门槛的绪琉希。

　　他指尖捏着两根棒棒糖，粉色糖纸在晚风里轻轻颤动，突然将两根都塞进她掌心。

　　齐思钧“辛苦我们小绪同志。”

　　绪琉希“小齐哥总把我当幼儿园小朋友。”

　　看了一眼手里的棒棒糖，她将糖塞进风衣口袋，小跑两步追上他的步伐，衣服扫过他手背时带起微痒的风。

　　齐思钧侧过脸，路灯的暖光漫过他眉骨，将睫毛的阴影拓印在眼下。

　　齐思钧“我们希希当然是大人——”

　　他忽然顿住，看她盯着自己的目光，喉结滚动着轻笑出声。

　　齐思钧“是能单枪匹马破获连环案的大人才对。”

　　绪琉希轻轻哼了两声，算是接受了他的话，耳尖被夸得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