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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之边,叶之菡(一)

成长途中

1996年的荣鼎镇,云里雾里,渺小的仿佛一巴掌就能把它握在手心里。

他靠近华龙市,四面有树木,有小溪。溪水清澈,但偶尔也会有饮料瓶漂在里面。奶奶说,要听从党的指挥,将环保进行到底。

所以每天放学后我都会和奶奶一起沿着小溪散步,顺手捡起小溪中停歇的塑料瓶。

我每次都会在溪边碰到一个少年,看见他的我,笑容便会灿烂起来,跑到他的身边,把手里的瓶子都递给他:“呐,给你。”

他笑着接过我手里的瓶子,都装进他的布袋子里。我习惯性的走到他的另一侧,扯过他布袋的一角。我们一人一边沿着溪水行走。

他叫刘景阳,和我家是邻居。确切一点,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他的爸爸瘫痪在床,妈妈和城里的男人跑了,全靠他照顾家里的生活。奶奶总对我夸赞刘景阳,说他长大了一定是个男子汉,一定会有出息的。

不过这些对我都不重要,我只是觉得他是我最好的,也是唯一的。

每次我们捡瓶子的时候,都跟在奶奶后面。我一看见奶奶的口袋鼓起来了,就抱一些放进我们的口袋里。奶奶就会仰起头,轻轻的说:你们就放心吧,我们琳菡长大了。

我奶奶说我出生几年,我们的城镇就发洪水。我的爸爸妈妈为了抢救遇难群众都牺牲了。他们都是英雄,我是英雄的孩子。所以我从小就像做一个英雄。

我的梦只和刘景阳说过,每次一提到我的梦想他就只是淡淡的微笑。或许是我的梦太抽象了,也或许是他没有精力再和我多说。

每天我起来的时候,他已经为他的父亲做好了饭;当我在吃奶奶为我做的饭时,他在一口一口喂他的父亲吃饭。上学期间,刘景阳有时会因为上课打瞌睡被拉出去罚站,但他每次都是全年级第一。

中午的时候,他总是匆匆吃完饭就把编好的竹篮拿到集市上去卖。晚上夜深人静的,连他的房间还亮着灯。那是在努力的补上,因为上课打瞌睡而被老师罚站所落下的课程。

我所认识的刘景阳,这也是他最打动我的地方。我把它放在我心里最神圣的地方,因为我觉得世界上在没有一个人能像他一样不辞辛劳的生活。

每当我想到他,我就会更努力的生活。我发誓要捡更多的瓶子,为他换更多的钱。于是我走的更快了。

身边的刘景阳似乎能看出我在想什么,他侧过脸关切的问:“琳菡啊,你累不累?”他一问这个问题我就使劲的摇头,表示我绝不会休息的决心。

这是他总会神奇的变出一袋棉花糖。在我们小镇,很难买到棉花糖即使有也不好看,但我就是喜欢。放一块在嘴里,软绵绵的,甜甜的,就像做梦一样。闭起眼,就能做王子和公主的美梦了。他总会嘲笑我,然后轻轻的敲了敲我的头,嘴角露出好看的笑,仿佛再说:“叶琳菡,别做美梦了,该回家了。”

他拥有迷人的笑容,拥有所有人都无法超越的成绩,拥有所有人都无法匹敌的智商。但是他那背后的艰辛,他的破碎的表情以及不应该从我们这个年龄的孩子嘴里说出来的哲理,只有我看过,只有我听过。

他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跑到院子里的树下轻声哭泣。当我不小心发现,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会说:“琳菡,你知道吗?不管我多么优秀,多么努力,都换不回一个完整的家庭。”只有我知道,在他阳光的外表下有一颗易碎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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