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
毕业后,我按照家族指令嫁给了一个我认都不认识的男人。新婚当夜,他找借口逃离这个家,让我独守空房。
我不在意,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本来就没有稳定基础,我只知道我和顾时桉只见过三次面。
第一次是母亲说的所谓的相亲。
我对他毫无波澜,可母亲说现在顾氏集团在A市的商业已越做越大,要是可以跟他们家族联姻,不仅可以获取利益,还可以攀关系。
第二次是在A市的临周酒店。父亲将A市所有赫赫有名的大人物都请来,说是要让他们见识我和顾氏集团的四少爷订婚。
顾时桉像个机器一样,捏着酒底一个一个找人碰杯。最好笑的是,他脸上竟然面无表情。
我不禁想笑,转念又想这是公共场合,只好极力抿唇克制。
第三次。
母亲请来化妆师与服装设计师来帮我设计一套造型。
于是,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嫁了。
在别人看来皆大欢喜的事,对于我来说毫无波澜。人生大事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被安排,偏偏还不能反抗,这种感觉使我麻木。
从小到大,几乎所有事情都已经被父母安排好,在别人看来我就是一个温柔知礼的千金。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只是一个被包装的精致洋娃娃,撕开包装,洋娃娃便像玻璃一般,直直落在地上,“砰”的一声破碎。
我有点失眠,睡不着。于是新婚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床,走到阳台处望着下方。
这栋别墅还赠带一座花园。楼下,保姆握着一根水管往一大堆五颜六色的花浇去。
我支着下巴,继续打量这栋别墅的房间,也就是婚房,我昨晚睡的地方。这栋婚房赠带阳台。
到餐桌上时,保姆冲我问好,我回礼似的点头,并礼貌性笑了笑。
早餐是一份和牛牛腰肉。我抬手拿起餐叉,往嘴里送了一块肉。
正当我在考虑等下的行程时,突然大门被人推开。餐桌在一楼,我正在一楼吃饭,听到这动静,我下意识往门口望去。
户口本上的“老公”此时正大步生风地往我这方向走来。
“池韵。”
池韵是我的名字。表示声音悦耳动听,性格温柔。
后者不算,我并不觉得我性格温柔,但也不是特别的差劲,只是做事深思熟虑而已。
顾时桉两只手擘伸长,重重拍在餐桌上,身体往前倾,半眯着眼看我。
我淡淡撇他一眼,下意识往后倾,拉开我们之间的距离,而后漫不经心继续嚼着嘴里的牛肉。
“干嘛?”
顾时桉下巴朝客厅一扬,“ 协议书看了没?”
我嗤笑一声,“你从外面返折回来,就是告诉我这个?”
“不是。”顾时桉直起身,似乎不太舒服,拽了拽西装领带,但语气充满着讽刺,“你想太多了,公司文件落这了,我回来拿而已。”
顾时桉去到一间房子里出来时,手中果然拿着文件。而后头也不回的离开这栋别墅。
客厅。桌上摆着一张协议书和一根黑笔。我展开来看这份薄薄的纸张写着什么内容。
一展开纸,最显眼的就是最底下顾时桉的签名,顾时桉的名字偏左了些,似乎想让我签名在右边。
确认是让我签名后,我开始从头看起。协议书写着十几个规则。
第一条:商业联姻,利益里的夫妻没有任何关系。等到双方家族都得到了想要的权利后就立刻离婚,不得犹豫。
第二条:说是夫妻,倒不如说是两个陌生人同住屋檐下,感情要从头开始,可以做朋友。但不得打扰双方爱情。
第三条:如若在外头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双方帮忙。例如参加晚会,又例如被人打扰,可以找对方来救场。
第四条:不论自己本身什么性格,在公众场合下都必须要友善温和,给人塑造一种完美夫妇的即视感。
看到这时,我不禁勾起唇角,心想,这人也太无聊了吧?不过这些要求,我倒能接受,必竟没什么让人不舒服的点。
接下来的要求越来越简短,连原因也不说。
第五条:不准同房睡觉。
第六条: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别跟对方说话。
第七条:想工作就去工作,不必被家庭所束缚。
第八条:出去玩可以,不准宿夜不归。
我嗤了下,那顾时桉呢?他一夜不归就可以?
第九条:不准对双方动情。
第十条:不准对双方父母无理。
第十一条:自己谈恋爱可以,别让记者拍到上新闻,然后说某某某出轨。
然后没了。
不对,第十一条协议下方赠送一句话:抱歉,昨夜留你一人。不过现在协议已写得清楚又明白,在第八条协议那里,我不会再宿夜不归。
很简约的一段话,我扫了眼最下方顾时按的签名,而后提笔在右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傍晚,顾时桉果然遵守承诺,很给脸的跟我吃了一顿饭,饭菜是保姆做的。
吃完饭,他道:“你睡主卧,我睡客房。”
不等我回答,他便走了。
连续几天都是这种状况,一丝废话也没有,有什么重要的事就开口说,不重要的事管都不管对方。
一天下午,闺蜜约我去猫咖馆玩,我闲着无聊便答应了,本来想着店里应该是有着一大堆猫咪的,到了才发现赠随的是一大堆帅哥服务员。
闺蜜唐糖见我一人闷闷地坐在角落,便边走过来边跟我说:“韵韵,你怎么了?怎么这么闷?”
我叹了口气,很是无奈,“这店里的帅哥比猫还多,你叫我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冷知识:我结婚了。”
“嗤”。唐糖听这答案笑了好一会儿,半晌才解释,“我故意的不行啊?而且我只是想要在这挑一个人追求,毕竟这猫咖馆的帅哥实在高颜值啊。”
“哦。”我小酌一杯酒,抿嘴。
刺鼻。
“话说,顾时桉挺帅的,他那方面的事怎么样啊?弄得你爽不?”唐糖八卦的朝我眨了下媚眼。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事?”
“啧,就每个人生孩子前要做的事。”
“噗。”嘴里的酒差点喷出来,我疑惑地望向唐糖。
“别告诉我你们没做啊?”唐糖本来就随口一问,我倒还真诚实地嗯了一声。
“………”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了?”我蹙眉。
唐糖下巴往我身后一扬,满脸挤眉弄眼。
我转身,没想到顾时桉恰恰就站在我后面,他现在的神色被猫咖馆的灯光照得看不清,也不知道刚才的虎狼之词他听到了没有?
“回家。”顾时桉扶我起身,刚刚喝了酒,现在因为酒精原因我有点疼,作势软在顾时桉怀里。
第二天一大早我便起床。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我全身上下都酸痛的要死,特别是私密部位。
刚想下床,我猛的发现,我!!身!!上!!没!穿!衣!服!连!内!衣!内!裤!也!没!有!穿!
啊啊啊啊啊!!!
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我当时半清醒半迷糊地走路,顾时桉看不过,干脆打横抱起我。把我放到床上后,他刚想离开,我便拽住他手腕,并起身很强势地吻上他,说是吻倒不如说是咬。
想到这,我抬手掩起了脸,不敢再继续想下去。
可偏偏不想,那些片段就一直在脑中更加的清晰帮我回忆。
顾时桉在我右边睡着,我越看越气,狠狠地磨了磨牙。
三秒后,他睁开眼,跟我对上视线。
“……你神经啊?”
顾时桉:“?”
我拽起床被捂住全身,胡言乱语地说,“你那协议你不算数,你、你不算数你要怎么办?你、你得赔偿。”
顾时桉:“协议没写不能发生关系吧?”
好像也是。
“而且你要什么赔偿,第一次都发生了怎么还你?况且是你先主动的。”顾时桉挑了挑眉,语气恶劣得不行。
我重重甩了他一巴掌,又脆又响。
而后我边捂床被边弯腰,拽起掉在地上的衣服。刚想把床被也拽过来,就见顾时桉一只手覆在薄薄的床被上,使我动弹不得。
白皙又修长的手赠着青青的血管。
顾时桉可能知道自己太过分了,连语气也轻了许多,“我不要脸啊,你拽过去之后我用什么捂。”
这话使我面红耳赤,我从地上随意拿起一条黑内裤丢给他。
“行了吧,放手。”
他似乎挑了挑眉。而后那只好看的手离开床被。
公司。
助理小张找我谈话,“池经理,下个月后有一场party,你要和你丈夫一起去吗?”
池家与顾家联烟,几乎是混商圈的,和不混商圈的,都家喻户晓。
我想起昨晚的事,越想越气愤。视线依旧停留在电脑上,边敲键盘,边应小张:“不去。还有,别想这些有的没的,项目做好了没?”
“哦。”小张做了个可爱的表情,故作蹑手蹑脚地离开,脚下的高跟鞋咚咚作响。
下个月的party是林氏集团创始人的儿子林森举办的,众所周知的是林森向来花心,找的女人每个都不超过一个月就分手,但人人都愿意与他来往的原因是他还挺仗义,就连顾时桉也跟他是朋友。
这次项目很复杂,我实在闲不下心去参加party,哪怕许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去了。
餐桌上,顾时桉冲我道:“林森举行了一场party,你去不去?”
我头也没抬,用调羹搅了搅粥,“不去,怎么每个人都来问我?你问。小张问。唐糖问。林森问。”
顾时桉可能被我这说话方式无语到了,竟笑了。
我没理他,但他笑完后,竟还解释:“我不是在无语,别误会。”
我抬头对上他视线:“哦。”
“你不去那我也不去。”顾时桉冷不防冒出这句话。
手上捏着的调羹顿了顿,粥迟迟没有送到嘴里。
“池韵。”顾时桉喊我。
我终于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调羹。
“我爸让我转告你以后去顾氏集团工作,你什么想法?”顾时桉道。
我没丝毫犹豫,“不去,我在池氏集团挺好的,而且我们是联姻关系,只是获取双方的利益而已,我是家中的独生女,如果去顾氏集团工作,那池氏集团以后让谁来继承。而且你是家中的四子,在你的上面还有一位姐姐,两位哥哥,如果再加上我一个竞争者,估计会闹得很难看。”
顾时桉愣住,半响才说好。
一个月过去。众多商圈的千金少爷都去参加林森家的party。顾时桉邀请我去他家。
其实现在住的别墅,也就是住我们两个人而已,而保姆每一次在做完事之后便回去了。
现在真正的要去顾家,我还有点紧张。
车门打开,我和顾时桉坐在后面。驾驶是顾家的管家。
下车,管家便像个导游似的,在前面跟我们指导要去哪里,说先去客厅拜见老夫人。
客厅,老夫人与顾老爷子在兴趣盎然地泡功夫茶,一阵茶香扑面而来。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时桉便握上我的手走了过去。
“爷爷奶奶。”听顾时桉这么喊,我也跟着打招呼。
“诶,这就是韵韵啊,长得真是漂亮。”顾老夫人毫不吝啬的夸赞,搞得我只能笑笑。
两位老人家仿佛没有见到顾时桉,只是拉着我聊着天。
我望向顾时桉,他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便示意自己先上楼了。
爷爷奶奶一直找我聊顾时桉怎么样,有没有欺负我什么的类似的话。
我只说,他人挺好的,又温柔又细心。
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但其实带入一下他,好像还挺不违和的。
后来,奶奶让我上楼去叫顾时桉。
三楼。我远远看见一间房子半掩着门,走近一看,发现是书房。
顾时桉在里面安安静静的看书,我不自觉多看了两眼,发觉,他,好像还挺帅的。
后来,他终于抬起头跟我对上视线。
对上视线的那一刻,我匆忙道:“奶奶叫你下楼,估计可以吃饭了。”
他嗯了声,将书推进原来的位置。
餐桌很长,而且有20多个座位可以坐。
顾时桉靠着我坐,就在我的左边。顾老爷子说了,等人齐了再吃,可能他们还在公司里忙着项目。
人齐了。我一眼就看清谁是谁,实在是太明显了。
跟人一一打了招呼后,我才拿起公筷夹菜,夹上豆腐给顾老爷子和顾老夫人。
并有些窘迫的一一夹菜给餐桌上的每个人。
坐在我身旁的顾时桉嗤了声,似乎觉得很好笑。其实我也是这么觉得的,但是我觉得要是如果自己吃,不管别人,还是有点不太礼貌,毕竟刚嫁入顾家。
顾母给我夹了块烤肉,并笑着道:“韵韵,你要吃什么就吃啊,别管别人,我们都会自己夹的,你不用感到窘迫和紧张的。”
顾母带上温柔的笑容,身上穿着一套白色皮毛外套,俨然一副良妻贤母模样。
我感觉这种语气很舒服,急应了声,“好。”
但一旁的姑姑不乐意了,她翻了我个白眼道,“哎哟,这么会献殷勤啊,心机挺重啊小姑娘,大嫂你什么眼光啊?还让时桉娶她。”
姑姑的女儿,也就是顾时桉的堂妹,她也随着母亲道,“堂哥也太惨了吧。”
换做别人,我可能早就开怼了。可协议上写着,不能对双方的家人无礼,我也毫无办法,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也就是这时候,顾时㫨开口,他边夹了一块排骨给我,边道“我娶谁跟姑姑堂妹有什么关系?”语气跟平时一样简约,但神色很冷,让姑姑堂妹愣了下,哑口无言。
大姐边看我边笑道,“其实弟媳长得还挺漂亮的,心机哪会特别重啊。”这笑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
顾时桉又道:“我妻子心机哪重了?”
好吧,我承认我心机的确有一点点重,不然我也不会嫁入顾家获取利益。
但下一秒,顾时桉又道:“就算心机重,也没有对着你。我最喜欢我的妻子对我心机重了。”
什么虎狼之词?在场的人愣了愣,但没有再针对我。
中途二哥、三哥也出来打了下圆场,说的笑话引得在场的人喜笑颜开。
但只有我没有笑,我明白,顾家就是顾家,就算是个外人嫁进去也融入不了。
吃完一顿饭后。顾时桉让我出去别墅门口等他,他估计要跟家里人说话,顾忌外人在场所以没当面说出来。
外面冷的要死,我蹲下来缩了缩头,不自觉揉了下耳朵。
好冷啊。
一阵触感传来,好像有谁的外套覆在了我身上。
脑袋上头传来一阵声音,“起来,回家。”
因为蹲的太久,我起身的时候发现自己腿软了,于是再次摔在顾时桉怀里。
顾时桉的笑声在风中荡开,“池韵,你是三岁小孩吗?怎么老想往我身上摔。”
我有些委屈,声音颤了颤:“就当我是吧。”
我在顾时桉的怀里掉下一颗泪,他似乎感受到了,身体一僵。
“别哭。”顾时桉抬手抹掉泪水,可未想,越掉越多。一大堆泪盈盈犹如珍珠的东西就这样不要钱地掉在地面上。
“时桉。”第一次没连名带姓地叫他,我犹如真的三岁小孩一般向他敞开双手,“抱我吧。”
说完这句话的两秒后,顾时桉温暖的怀抱犹如阴影一般到临,像抱住了一团阴影。
而后,顾时桉背起我到车上,他家有很多辆车,都能随意开,哪怕自己住的别墅里已经有八九辆豪车了。
“协议能不算数吗?”车内,顾时桉冲我说话,夜边霓虹灯线从他眼底划过,显得他眸色很深。
我躺在副驾驶上,身上盖着顾时桉那黑到锃亮的外套,“不是你自己规定的吗?问我干嘛?”
“我后悔了。”红灯。顾时桉停车,看我。
“为什么后悔?”我问。
“因为…我…。”
“因为你喜欢上我了?很可笑诶,你写的协议里说不准向对方动情,可你自己却违规。你自己说的,自己却没有实现,最后你说你后悔了。我们不是真正的夫妻,就算发生了关系也不是,我们不喜欢对方,我们是利益联姻关系,我们是商业联盟的关系。”我毫不留情像个机关枪一样朝他心口发射。
可说到最后,我还是吐出实意:“不过,可笑的是,我竟然也对你动情了。”
话刚一说,温热柔软的唇触上来,我身子一阵酥麻感。
一分离开这种感觉,顾时桉便道:“好多东西我都很后悔去做,不过,喜欢你,我不后悔。”
“新婚当晚,我离开你去酒吧买醉,朋友在旁提醒我,要是不喜欢,可以签订协议,我才半夜跑回家,你睡了,我将协议放置在桌上才离开了。”
我嗯了声,道:“什么时候到家?”
“回家之前,我还要去一个地方。”顾时桉道。
我太困了,于是睡着。醒来时,还是在车上。
不同的是现在已经是大白天了。
顾时桉不在驾驶座上。
我下车,发现这是一片海滩。
顾时桉手中拿着一团玫瑰花,一边朝我走来。
“干嘛。”我问。
他将花塞给我,另一只手扣住我手腕,一面朝离海边最近的露椅。
坐下。我欣赏了下这片海滩的风景,海水清澈,阳光明媚。顾时桉突然亲了下我的脸颊,我转头看他,他勾起唇角挑眉,干脆得寸进尺地吻上我的嘴唇。
我终于闭上眼回应他。
波涛滚滚的海水声因为闭上眼而无限延伸放大。
和喜欢的人看同一片海,是世间最浪漫的事。
海很浪漫,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