闹剧

派厄斯和雷狮联手的攻击将米歇尔逼得节节败退，腹部派厄斯力量造成的伤口持续消耗着祂的力量，金色的血液在草地上洒下一道刺目的痕迹。

祂眼中的惊恐与怒火越来越盛，一直保持的那副游刃有余的假面正在逐渐崩裂。

“你们……这群恼人的造物！”，米歇尔格挡开派厄斯的攻击，侧身勉强躲过雷狮从刁钻角度袭来的雷神之锤，声音已然带上了明显的喘息和焦躁。

“就算你们把我推下去又如何？那个自以为牺牲的很有价值的蠢货已经证明了，凡人根本无法在裂缝的混沌中维持存在，更别说困住我！”

“真以为这样就能……”

祂的话再次被打断。

“谁告诉你……我们要‘困’住你了？” 派厄斯血红的瞳孔中燃烧着怒火，“卡尔做不到，因为他只是凡人。他不足以在自己湮灭之前长时间束缚你。”

派厄斯根本不给祂任何废话或喘息的机会，长矛在他的胸口划出了一道狰狞的伤痕。

血液被长矛带动着在空中抛洒出一道短暂而凄美的弧光，随后溅落在派厄斯的眼睑下、雷狮的脸颊上，带着灼人的温度。

而雷狮，他的雷电或许无法造成致命伤，但每一次干扰性的攻击都让米歇尔无法集中精神。

愈合的速度远远跟不上新添伤痕的速度，让祂显得前所未有的狼狈。

就是现在。

派厄斯与雷狮交换了一个眼神，那并非友情的默契，而是无数次的搏杀、对战斗近乎本能的共同认知。

即使他们之间有着大仇，这种默契也是属于敌人之间的默契。

派厄斯猛地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原力，派厄斯之矛上红光大盛，以一记势不可挡的冲击逼得米歇尔不得不倾尽全力横剑格挡。

锵！

巨大的撞击声让米歇尔的手臂一阵发麻，身体因冲击而后仰，露出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破绽。

而雷狮早已预判到了这个时机，雷狮的身影骤然出现在米歇尔正前方。

他没有攻击米歇尔，而是将全身的元力灌注于雷神之锤之中，将缠绕着狂暴力量的雷神之锤狠狠砸在米歇尔脚下的地面上。

轰隆！

那片已经极度靠近裂缝边缘的区域，本就因裂缝存在而不稳定的地面瞬间塌陷，一个巨大的坑洞出现，边缘直接连接着那道深不见底、散发着混乱星光的裂缝。

米歇尔脚下骤然一空，失去平衡，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倒去，坠向那深渊巨口。

祂绝不可能如此轻易的掉下去，祂周身神力瞬间鼓荡，试图稳住身形甚至向上飞起。

但雷狮比他更快，他如同扑火的飞蛾，猛地向前扑去，用尽最后的力量，一把死死抓住了米歇尔的手臂。

那么，同归于尽吧！也只有这么一个办法。

派厄斯冲到裂缝边缘时身影骤然停住，眼睛死死盯着下方那片混乱的能量。

他没有立刻跟随跳下，在进行着最后的观察与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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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米歇尔所说，凡人在这种层级的能量中，脆弱得如同纸张。

消散的感觉并不痛苦，反而有些轻松。

仿佛穿过了一层粘稠的膜，外界的一切声音瞬间消失。

坠入裂缝的瞬间，雷狮的感受却并非痛苦。

一种奇异的轻松感包裹了他，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身体变得前所未有的轻盈。

耳边甚至隐约响起了童年时、大伯温和的哄睡低语，那么遥远，又那么温暖。

被巨大的、虚幻的幸福所吞噬，原来是这种死法吗？

他低头想着，看到自己禁锢住米歇尔的手臂与身体，正化作点点紫色的光粒，飘散消失。

是紫色的啊……明明应该是蓝白色才对。

雷狮的眼角开始破碎、消散，他微微闭上了眼，他应该像大伯一样的颜色才对。

裂缝边缘，派厄斯冷静地注视着下方。

跟预想的一样，派厄斯看着已经消散大半、眼看快要无法禁锢住米歇尔身体的雷狮，如此想到。

他也不再继续观察，纵身跃入裂缝，身形迅速锁定了米歇尔，将祂牢牢抓住，带向更深处。

“放手！你们这两个疯子！” ，米歇尔彻底慌了神，祂能感觉到裂缝深处传来的、针对祂这块“碎片”本源的恐怖吸力和排斥力。

祂试图挣扎，试图使用神力震开两人，但派厄斯他无法撼动，雷狮即使消散但他的体内还有创世之力的侵染。

没用的，他如此想到。

三人纠缠着，一同坠入了那深不见底、星光混乱的裂缝底部。

更深一层，这里的能量粘稠得如同液态，压力巨大，无尽的混乱能量流，它们如同狂暴的河流，冲刷、撕扯着坠入其中的一切。

这里就像是为了防止能坚持很久的人专门打造的一样，能量逸散的更快，也更加的痛苦。

米歇尔表情痛苦的抓着那些从自己身上消散的能量，与紫色、红色、混杂在一起的金色穿过他的手，徒劳的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祂的身体在这片裂缝中就是个巨大的靶子，那些能量疯狂地侵蚀着祂的神装，剥离着祂的力量。

祂这块“碎片”的存在，本身就在这里引发了剧烈的排异反应。

“碎片”没有在这股力量中自由行动的特权。

祂努力地、颤抖地向裂缝上方那一点点缩小的光亮伸出手，嘶哑的、不成调的闷哼从祂喉间挤出。

祂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伸出的指尖，也如同雷狮、派厄斯一样，开始一点点化作金色的光粒，飘散消失。

他要死在这里了。

这个念头骤然进入祂的脑海，恐惧如同深渊中探出的手。

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彻底地攥紧了祂的“心脏”。

祂不想死，祂想要活着，祂坚持了那么久，吞噬了那么多，甚至不惜一次次重启世界。

即使创造再吞噬所回馈的力量很少，他也依旧在坚持，不就是为了变得“完整”吗？

完整……

坚持成为完整的神……

他想要活着，想要让自己变得完整。

坚持成为完整的神，这是他的愿望，对吧？

这真的是祂的愿望吗？还是……只是自己这块碎片在诞生之初，被强行赋予的、最深层的执念？

祂微微垂眸，看着自己不断消散的身体。

或许……祂从来都不是什么“神”。

祂只是一块……侥幸承载了部分神力、偷窃了神明外貌与记忆的……凡人。

妄想着取而代之，扮演着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神。

巨大的荒谬感和绝望淹没了祂。

或许是死前的幻觉，或许是最后一点属于“神”的骄傲在作祟。

祂依旧不愿相信，自己最终会死在天使与凡人手中。

不知怎么的，这个念头让祂忽然感到一丝可笑的平静。

他看着自己逐渐透明、化作金色尘埃的手臂，彻底闭上了眼睛。

他只是一个…… 偷了神力、做着成神美梦、厌恶凡人的……凡人。

像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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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为什么会失败？因为他是凡人，一旦掉进去只要消散的份儿，他无法把米歇尔长时间困在里面。

雷狮与派厄斯为什么可以？因为派厄斯是天使，雷狮来之前被创世之力侵染（虽然、好像、似乎，是盗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