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眼前发黑，抬手扶着书桌，坐在椅子上，继续往下看。
「你总说我们天生不对付，但我觉得，我们是天生一对……」
我忍着悲痛，一行一行地看下去。
「我知晓你的性子，认定一人就是一生。我突然后悔出发前要跟你表明心意。」
我红着眼眶，摇头。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你跟我说心悦我的时候，是我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次。
可是我这一生，唯一的良人只有你。
到了最后几个字，尽管凌乱，但我还是认出来了，写的是我的名字。
闭上眼，泪水大颗大颗滴在信纸上，打湿了信纸上印着的血迹。
我把信纸按在胸口，似乎这样他就能听见我的心跳声。
我的心跳声告诉他，我也心悦你。
我突然后悔了，后悔那天没有对他说那四个字。
我恨当时的自己怎么就那么矜持，那么要面子。
明明承认喜欢他，并不丢人。
我在书房哭了很久，最后把信纸重新折好，塞回信封，收进了专门用来装他给我来信的盒子里。
我编了号，这一封正好是第五百二十封。
我的手下给我传消息，说厉风的尸首已经被送回了北疆，那些侍从给他换衣服准备安葬的时候，发现他手里紧握着一块白玉玉佩。
我又在房间哭了好一会儿，房门被打开。
泪眼朦胧看过去，是祭司。
我的眼泪止也止不住，等到祭司到我面前蹲下，我抬手抱住她：「祭司大人，他死了……」
此刻掌控着燕婉身体的是谢听澜，他一时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抬手搭在我肩上，轻轻推我：「你等一下哈，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人，等我把婉婉叫醒。」
我哭着抬头看他，嘴里不忘说：「你这只蛇妖，这也不会，那也不会……」
谢听澜一边用神识温柔唤醒燕婉，一边回答：「我会爱婉婉啊。」
我哭的更凶了。
等燕婉掌控了身体，我才又抱着她哭。
被燕婉抱在怀里哄着。
南疆和北疆闹得很难看，所以厉风的葬礼并没有通知南疆。
等到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厉风已经安葬了。
我瞒着所有人，偷偷跑到北疆去看他。
他被安葬在那片花海旁边。
我走过去，在他的墓前蹲下，指尖描摹着碑上的字，指尖发颤。
「厉风风，我好后悔没有告诉你。」
我坐了下来，靠着他的墓碑。
「我也心悦你，特别特别喜欢你。」
我抬眼看着面前依旧盛开哦花，「你还记得吗？三岁那年，我带你逛南北域，来的第一个地方就是这片花海……」
我在他坟前坐了一个时辰，说了一个时辰。
我抬头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最后弯腰在他的墓碑上轻轻吻了一下：「我下次再来看你。」
我转身离开。
正好微风吹过，身后墓碑处，青草轻柔地扫过碑上的名字。
我基本上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去看他，南疆那几个长老知道，也都没有说破。
可是北疆的排外意识越来越强，甚至于布了结界包住北疆，没有丝毫缝隙可以进去。
那天我站在奇衡山山顶，手放在结界上。
我想要打破结界是很简单的事，但是……
我的视线投向那在花海旁边的坟墓，指尖蜷缩，最终还是没有打破结界，只是转身回了南疆。
自此，我再也没有踏上奇衡山一步。
只是右手腕上那串红砂手串被我摸了又摸。
时间久了，南疆的小孩子从学堂回来，告诉自家父母：「二长老好温柔，好有耐心啊。我们问她题目不管难不难，只要我们不懂，她都可以给我们讲很多遍，还不骂我们。」
这时，他们的父母总是对视一眼，无奈叹气。
小孩子并不懂父母为什么是这幅表情，转身开心地去玩了。
我坐在书房里，批改完孩子们的课业，习惯性摩挲着红砂手链。
视线看向一旁的墙上，上面挂着我画的一幅画，画的是厉风。
我看着他，笑着说：「你看，我现在变得这么温柔，这么有耐心，是不是有一点贤妻良母的样子？」
窗外吹进来的风掠过画，画被风吹得摇晃，似乎是画上的人在摇头。
我嗔怪一句：「你还是这样，不接我的话，不过没关系，我说，你听，也很好。」
我又盯着画看了一会儿，垂下眼眸：「厉风风，我答应你要好好生活了，所以你也不要逼我忘了你，重新爱别人好不好？」
「我这辈子，就在你这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了。」
说完，我站起身，在画前停留几秒，出了书房。
一打开书房门，迎面就是阳光。
我闭上眼，被阳光照了一会儿，才关上书房门出了院子。
嗯，新的一天依旧是个好天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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