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无风，始终散不开的苦闷与恶臭像幽灵一般环绕在他们身边，而低气压让周边的空气更加难以流动，一时间浑浊的气体粘稠得快要成形，缠绕住他们。
蟾蜍退了一步，他不再用那双无神的眼睛压迫性十足的盯着他们，而是望向远方——没有远方，只是一座座垃圾山，把他囚禁在这里的垃圾山。
“我以前生活在一个农舍里面，那里有一条小溪，你应该没有见过什么是清澈的水，现在哪怕是最清澈的水也漂浮着明矾还有一些我不知道是什么的固体。
水流划过我的脊背，春天唤醒沉睡的我，带走夏天的酷热，安抚秋天的我入睡，到了冬天我和那条小溪一同冬眠。
农舍的主人叫陈大生，他是个善良的人，收留了很多孤儿，还有动物，他每天都很开心，他知道我已经通了神智后，老是来找我聊天，我也很高兴有这样一个朋友。
后来，小溪变了，他也变了。他变得经常生病，他失去了所有亲人，还有他的农舍，所有动物都离开了那里，树木都枯死了更何况小花呢？他不再欢笑，也不来找我聊天，只在那天他来找我了，他整个人虚弱得走一步就快死了，他来到我们经常团聚的地方，对我说：‘能让我吃一口吗’？
我最开始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可是他随后就一把抓住我往他的嘴里塞，他明明那么虚弱，可是我怎么也挣脱不开，他的嘴巴好臭，喉咙里散发出腐烂的味道，他咬掉了我的一条腿。”
那只巨大的蟾蜍现在也沉浸被人类，自己最好的朋友生吞的恐惧中，已经长好的右腿神经质地抽搐着，跺得地面都在颤抖。
“可是没有用，我身上有毒啊，他本就快死了，这一下直接把他为数不多的生机带走了，他连那条腿都没有咽下去就死了。后来我四处逃跑，化为了人形寻找干净的水源，就这样活到了现在。”
蟾蜍没有泪腺，不会流泪，不过他看起来快哭了。棂上前轻抚着那只伤痕累累的蟾蜍，并不在意他身上丑陋的疮疤和毒素，就是像个朋友一样安抚着那只挣扎着活到现在的小蛤蟆。
“好累啊活着，我每天都好痛，每一次接触到水源我全身都痛得要命，喝下去的水像是硫酸一样腐蚀着我的喉咙，可是我不想死，我只是想活下去，哪怕痛苦我也要活下去，你说——活着为什么这么难啊？”
蟾蜍愈加激动，他不断鼓起自己的腹部，却忘记了自己不能吸收那些有毒的空气，他开始咳嗽，不断咳嗽，像是要把自己的肺都咳出来，直到一点血迹被呕在地上。
魏威好不容易从这里居然只有他一个人类，这只蛤蟆好惨，我去这是人鱼，我去这人鱼怎么敢摸人家的种种震撼他一生的信息中回神，又被蟾蜍突然咳出来的血吓了一跳，他终于慌了。
他从来没有想要捉捕老头，也不想伤害他，可是他从来没有想到，对于他来说，光是活着就要拼尽全力了
“他还好吗？我们该怎么做才能救他？”魏威无助地看向棂。
“他还死不了，之前摄入的酒精很大程度上消去了他身上的毒，但是我救不了他。”棂还在抚摸着那只丑陋的蟾蜍，无奈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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