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朝与君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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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人尽皆知平津侯有一女打娘胎里带了心疾,三年前被送往南下的庄子静养。
平津侯在朝中树敌众多,因而这平津侯之女回京的消息本该是无人得知的,但偏生就是出了意外。
马车外厮杀声阵阵响起,刀剑刺入皮肉的割裂声,滚烫鲜红的血液洒在那唯一与外界隔绝的垂帘之上,少女死死捂着嘴不敢吭声。
自小被家中娇生惯养的闺中小姐哪见过这副阵仗。
侍女悄悄掀开幕帘的衣角瞬间被吓得脸色苍白,哆哆嗦嗦的握紧了自家小姐冰凉的手。
“娘子莫怕。”
被称作娘子的少女唇色发白,几缕发丝被冷汗打湿黏糊糊的贴在脸上,蓝白的裙衫散乱的堆叠在地上,目光有些茫然的看着前方。
她们不知道等了多久,直到外面彻底安静下来,容月才小心将女子搀扶下了马车。
地上躺了十多具尸体,鲜血几乎将马车周围的土地都染成了红色,周遭的空气里全是难闻的血腥味。
两人不敢在此地多留,搀扶着继续往马车一开始行进的方向走去。
…
“公子请留步。”
容月也未曾想在这荒无人烟的郊外竟然也有一少年。
对方看起来年岁并不大,一身粗布麻衣,却生得一副好相貌,不过看这行头许是去京城找人投靠的。
藏海转身打量着身后叫住他的人,对方搀扶着一看起来病殃殃的姑娘,身上的衣衫皆是上好的布料,许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落了难。
心里有了考量,汪藏海面上的神色依旧不改。
“姑娘可是有事?”
对方的嗓音与他的长相一般,皆是温润如玉的模样。
容月简单将事情同眼前人说了一遍并表达了希望对方能带她们一道回京,届时府中自会有重金感谢。
藏海始终保持着安静,视线却是落在那个并未开口的姑娘身上,显然对方才是真正的主子。
“还望公子帮帮忙,恩情之宁必定牢记于心。”女子的声音轻飘飘的传来。
庄之宁也深知单凭她与侍女容月不可能抵达京城,先不提先前那群贼人,更何况她们二人皆是手无寸鸡之力的弱女子,总归是不大方便。
最终三人还是结伴而行。
镇中客栈。
从此处抵达京城还需十天半个月,好在庄之宁身上并不差银钱,三人在镇中找了个客栈暂时住下歇脚。
“公子是去京城寻亲?”容月去叫吃食,此时就剩下藏海与庄之宁共处一室。
桌上只有解渴的茶水,她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才又给对方也倒上。
男子笑笑将桌上的茶水饮尽。
“算是。”这话有些怪异,模棱两可。
但二人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庄之宁也不好过多询问,也只是了然点点头。
“姑娘既是回京探亲又怎么会深陷困境?”男子的声音没有什么波动,仿佛只是随口一问。
眼前的姑娘身上的衣衫皆是上等的料子,是京城官家小姐最爱,初见时裙角还沾染着血迹,身上也有淡淡的血腥味。怎么看,眼前的姑娘身份都不像寻常人家的女子。
藏海余光注意到少女的身子颤了缠。
到底是被家中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昨日那一遭恐怕也被吓得不轻。
他轻笑一声收回自己的视线。
途中意外解救一官家小姐倒是不在他的计划之内,但他确实可以凭靠两人更顺利的进入京城,日后也算是个人情。
“我…不知。”少女的声音有点闷。
她只是跟随父兄的随从归家却从未想过途中会有此劫难,昨日惨烈的厮杀声好像一场梦境搅得她不得安宁。
男子轻轻挑眉并未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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