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亲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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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月回到修整的地方时已经人散楼空。
马蹄声从身后的小道响起,她本以为是那群人去而复返,直到看到马背上的少年将军时惊恐被惊喜替代。
“少爷!”
马背上的少年郎一身常服,眉头微微皱起打量着树干上的羽箭。
“吩咐下去,四处找找小姐的下落。”随着他的话音落下,跟在身后的骑兵陆陆续续散开。
庄之行接到遇刺消息时已经是半月之后,他马不停蹄带人来寻却依旧慢了一步,眼下也只盼着幼妹福大命大。
…
作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庄之宁对于野外的生存技能几乎是一无所知,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藏海身后。
藏海用棍棒将那些拦路的枝丫打断,以免跟在身后的大小姐被误伤。
他的余光注意着跟在身后的姑娘,头发被她随意用从裙角撕下来的布条束起,干净整洁的裙衫染上泥泞已经草木的颜色,看起来好不狼狈,额头带着细汗,脸色微白,依旧咬着下唇跟在他身后。
笨死了。
青年突然停下步子,庄之宁就这么直愣愣的撞了上去。
少女颇有些委屈的捂着被撞到的鼻子,眼神却是下意识担忧的看着他受伤的后背。
庄芦隐确实将眼前的姑娘养的很好。
“累么?”青年的声音在寂静的树林很明显。
“有一点点。”庄之宁总觉得后背凉凉的,忍不住靠近眼前的藏海。
天色渐晚,林子里时不时传出鸟类的嘶鸣声,周围半人高的杂草将两人掩藏在林间,少女默默抱紧了双臂。
藏海看了眼天色。
以他们两人目前的速度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离开这片林子,思考片刻他在少女跟前蹲下身子。
“冒昧了。”
青年的后背很宽阔还带着零星的血迹,庄之宁的目光落到对方的侧脸上,眉头微微皱起,额头间是密密麻麻的细汗,唇色有些苍白。
庄之宁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双手不安的绞着衣服上的绣花,“这……”
少女的脸上逐渐蔓延上樱粉色,目光颇有些躲闪。
虽说大雍王朝男女之防并不严苛,但她到底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更何况她还记得对方后背还有箭伤。
庄之宁本就心中有愧,现下更是不敢继续麻烦对方。
…
少女趴在藏海的背上,胸口刻意离那处伤口远了一些,脑袋乖巧的搭在对方没受伤的那处肩膀。
入眼皆是半人高的杂草以及高大挺拔的巨树,夜色已经渐渐渐渐黯淡下来,悬挂高空的清月洒下的光落在二人身上。
庄之宁亲眼瞧着身下人的呼吸逐渐粗重起来。
忍不住道:“你其实可以不必管我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忍不住搂紧了对方的脖颈,企图将心底的那份不安驱散。
藏海也有片刻的愣神。
他确实可以如她所说那般将她丢在荒郊野外,但每当这个念头升起时与之而来的是少女纤细瘦弱的身子搀扶着他离开河畔,是少女红着眼眶颤抖着手替他拔去身后的羽箭。
那点可怜的良心竟然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庄之宁听见身下人发出一声轻嘲。
“不会。”
“我们都会活着离开。”他的声音淡淡的不带什么情绪。
他不该死在这个地方,也不可能会死在这个地方,他会亲眼看着庄芦隐的死。
那才是他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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