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9.九龙

香港。赤鱲角国际机场。

铅灰色的天幕低垂，将维多利亚港笼罩在一片湿漉漉的阴霾里。

巨大的玻璃墙隔绝了室外的潮闷，却挡不住那股无孔不入的凉意。

空调强劲，冷风裹挟着高级香水、消毒药水和皮革制品混合的独特气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秦风刚从加拉加斯那种黏腻混乱的热带气息中挣脱出来，被这股冷冽一激，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下意识拢了拢单薄的外套。

周围人潮涌动，拉杆箱的滚轮声、不同口音的交谈声汇成一片嘈杂又带着某种秩序的背景音，和委内瑞拉街头那种近乎绝望的喧嚣全然不同。

秦风掏出手机，屏幕幽幽亮起。

通话记录最上方，KIKO的名字旁边，最后通话时间定格在几小时前。之后，再无音讯。

他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冷的金属边框，KIKO最后那几句语无伦次、带着哭腔和极度恐惧的话语，又一次在他脑海里炸开——“人体实验”、“怪物”、“到处都是血”……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心头发紧。

野田昊“怎么样？还是没消息？”

野田昊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他戴着标志性的宽大墨镜，遮住了小半张脸，一身看不出牌子的休闲装，混在人群里倒也不算突兀，只是那股子懒散劲儿，和周围行色匆匆的旅客格格不入。

他的语调听不出太多起伏，但比平时少了些轻佻。

秦风摇了摇头，把手机揣回兜里，声音有些发沉：

秦风“没有。最后信号消失的定位在九龙。”

他抬眼望向大厅里悬挂的巨幅指示牌，繁体字和英文交错，指向不同的区域。

香港，这座他来过几次的城市，此刻却像一张铺开的巨大迷网，透着未知和危险。

野田昊“九龙啊……”

野田昊拖长了音调，墨镜后的目光似乎懒洋洋地扫了一圈，

野田昊“那地方可有意思了。”

野田昊“摩天大楼旁边就是握手楼，霓虹灯照着老招牌，龙蛇混杂，什么人都有。”

野田昊“想在那儿找个人，啧，跟大海捞针也差不多。”

他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没什么温度的弧度，

野田昊“不过嘛，越是这种乱糟糟的地方，才越方便藏点什么东西，或者......”

野田昊“藏个人。”

秦风没搭腔，眉头却锁得更紧。

KIKO的本事他最清楚，能在她毫无察觉，甚至可能是在她刚刚窥破那骇人秘密的瞬间就让她彻底失联，对方的手段和渗透能力，绝对不容小觑。

是“影子”组织？还是……有别的势力插手了？

KIKO最后那几句关于“人体实验”和“怪物”的描述，像冰冷的毒蛇缠绕着他的心脏，那些扭曲的，不成人形的画面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这背后牵扯的东西，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还要黑暗。

一层薄薄的鸡皮疙瘩爬上了他的胳膊。

但他们才不会被这看不到底的黑暗止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