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晓时分,第一缕晨曦悄然溜进屋内,在地面勾勒出斑驳光影。
邢雍侧卧于床榻,身旁的萧荥正酣睡,面容宁静,均匀的呼吸声在静谧的空间里轻轻起伏 。邢雍的目光缓缓扫过萧荥的面庞,眼中情绪翻涌,复杂难辨。
他动作极轻地掀开被子,赤脚下床,踱步至窗边。窗外,市井渐渐苏醒,远处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与不远处集市的嘈杂交织。他的视线虚焦,落在远方的天际,心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各种滋味翻涌。
他知,从这一刻起,一切都悄然改变。他与萧荥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已悄然扭曲,往昔的纯粹与自然,如同昨夜的梦境,虽近在咫尺,却再难触及。而那夜的记忆,如同破土的新芽,在心底不受控制地疯长,每一片新叶,都写满了难以言说的情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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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色如墨,万籁俱寂。太后寝宫内烛火摇曳,光影在雕梁画栋间诡谲地晃动。迎喜如履薄冰地走进来,脸上挂着一如既往谦卑的笑,说道:
迎喜太后,夜已深,宫门都下了钥,该安歇了!
太后头也未抬,手中翻着书卷,随口应道:
亓勰嗯,待哀家忙完,你且退下吧!
迎喜却站在原地未动,犹豫片刻后说道:
迎喜太后,呃……奴婢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太后抬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亓勰有话便说,何必吞吞吐吐?!
迎喜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带着几分恳切:
迎喜太后!孙德才关于诏狱,委实是可惜啊!他于太后忠心耿耿,鞍前马后多年,如今却遭此大难……
太后冷哼一声:
亓勰他办事不力被牵连入狱,那是他自个儿的造化!
迎喜叩首,额头贴地:
迎喜太后!孙德才知晓诸多朝中机密,皆是这些年随您处理政务时知悉的!狱中刑罚残酷,若是他受不住严刑,将那些机密吐露出去……
太后闻言,神色骤冷,眉梢眼底尽是威严与凌厉:
亓勰孙德才入狱,本就该受严刑拷打!但依你的意思,竟是有人想借这由头,逼他胡乱编造不利于哀家的言辞?
迎喜连忙道:
迎喜奴婢惶恐!太后圣明,洞察秋毫。如今天下表面承平,朝堂实则波谲云诡,各方势力蠢蠢欲动,暗潮汹涌!奴婢日夜忧心,那些居心叵测之徒,恐怕会利用孙德才来算计您!那孙德才向来胆小怕事,若受不住严刑拷打,必然将当年机密全盘托出。一旦机密泄露,后果将不堪设想,奴婢实在不敢往下想啊!
太后沉默片刻,神色凝重:
亓勰那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迎喜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迎喜太后,奴婢斗胆进言。孙德才现下深陷诏狱,备受折磨。依奴婢浅见,不如将他捞出!他本就蒙太后诸多恩典,经此一遭,必然对太后感恩戴德,铭记于心!日后但凡太后有所差遣,他必定肝脑涂地,以死相报!况且他有些才能,如今朝堂局势复杂,正值多事之秋,亦可为太后分忧解难,望太后三思啊!
太后沉思良久,终是开口:
亓勰此事非同小可,你去办吧,务必小心行事!若是走漏了风声,你我都难辞其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