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唐昊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此刻像个迷路多年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
他踉跄着扑到床前,双膝重重砸在地上,震得木地板发出闷响。
唐三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他站在门口,手指无意识地抠进门框的木纹里,留下几道浅浅的划痕。
屋内飘着淡淡的药香,阳光透过窗棂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别急着哭丧。"菱华从阴影处走出,黑发在脑后高高束起,发梢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人还没死呢。"
她抱臂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扫视着唐昊狼狈的样子,红唇微撇,"不过再拖几天就难说了。"
唐昊猛地抬头,眼中迸发出希望的火花:"您能救他?"
"废话。"菱华翻了个白眼,指尖弹出一面晶莹剔透的菱形镜子,镜面流转着七彩光晕,"我的第九魂技'净化'可以净化一切。不过——"
她故意拖长音调,看着唐昊瞬间绷紧的肩膀,"他的毒需要至亲之血为引。"
唐三快步上前:"用我的血。"
"一边去。"菱华用镜面轻拍开唐三伸出的手,"你爹的血液与老宗主同源更久,效果更好。"
她转向唐昊,眼神突然严肃起来,"过程会很痛,毒素会顺着血脉联系反噬施术者。"
唐昊已经撸起袖子,露出布满伤疤的手臂:"直接说怎么做。"
菱华轻哼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赞赏。
她手腕一翻,菱镜悬浮到唐晨胸口上方:"割腕,让血流到镜面上。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停。"
锋利的昊天锤碎片划过手腕,鲜血顿时涌出。
第一滴血落在镜面上时,整个房间的空气都为之一震。菱华周身亮起九个魂环,最后一个金红色的魂环光芒大盛。
"第九魂技·净化!"
菱镜疯狂旋转,将唐昊的血液化作无数细密血雾洒在唐晨身上。
那些血雾一接触皮肤就变成诡异的紫黑色,像无数细小的虫子在挣扎。
唐昊闷哼一声,额头瞬间布满冷汗,手臂上的血管凸起变成可怕的青紫色。
"爹!"唐三想要上前,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
"别碍事!"菱华厉喝,她的银发无风自动,镜面射出的光柱将唐晨整个笼罩。
黑气从唐晨七窍中钻出,发出刺耳的尖啸声。屋内的温度骤降,窗棂上结出薄霜。
唐昊跪着的身体开始颤抖,但他死死咬着牙,手腕上的伤口在魂力催逼下持续涌出鲜血。
唐三看到父亲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透,地板上积了一小滩混合着血水的液体。
"坚持住!"菱华的声音不再慵懒,而是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停下前功尽弃!"
突然,唐晨的身体剧烈抽搐起来,一团黑雾从他心口位置挣扎着想要逃出。
菱华眼中精光爆射,菱镜瞬间分裂成数百个小型镜面组成牢笼。"想跑?"她冷笑一声,所有镜面同时亮起刺目白光。
"净化!"
白光吞没了黑雾,房间里响起一声骇人的惨叫。
唐昊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向前栽倒,被唐三及时扶住。而床上的唐晨,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历经沧桑却依然锐利的眼睛。
他的目光最先落在唐昊脸上,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吐出两个字:"...昊儿?"
唐昊的眼泪再次决堤,他挣开唐三的搀扶,重重磕了三个响头:"爷爷!孙儿不孝!"
唐晨试图抬手,却发现连这么简单的动作都吃力无比。
菱华收起武魂,脸色略显苍白:"别折腾了,毒素虽然清除,但你身体被侵蚀太久,魂力只剩五成左右。"
唐三赶紧扶爷爷坐起,在他背后垫上枕头。唐晨的目光移到唐三脸上,困惑地皱眉:"这孩子是..."
"这是您曾孙,唐三。"唐昊抹了把脸,声音沙哑,"我儿子。"
唐晨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努力抬起颤抖的手,唐三立刻握住那只枯瘦的手掌。
"好...好..."老人眼中泛起泪光,"昊天宗...后继有人..."
菱华抱臂靠在墙边,看着这感人的重逢场面,轻轻"啧"了一声:"要哭等会儿再哭,先说正事。"
她走到窗前,背对三人,"爷爷需要静养,最好回昊天宗。那里有足够的资源和药物帮他恢复。"
唐昊身体一僵。唐三敏锐地注意到父亲瞬间绷紧的肌肉。
"另外,"菱华转身,锐利的目光直视唐三,"你也该认祖归宗了。"
房间陷入沉默。唐昊低着头,拳头握得发白。
唐三能感觉到父亲内心的挣扎——当年的事,离开宗门的愧疚,这些年来隐姓埋名的生活...
"昊儿。"唐晨虚弱却威严的声音打破沉默,"带孩子们回家。"
唐昊抬头,眼中满是痛苦:"爷爷,我...我没脸回去..."
"胡闹!"唐晨突然提高音量,随即咳嗽起来。
唐三连忙轻拍他的后背。"你是我唐晨的孙子!"老人喘匀了气继续说,"当年的事...咳咳...错不全在你。难道要让我这把老骨头亲自带小三回去认门吗?"
菱华翻了个白眼:"矫情什么?大男人扭扭捏捏的。"她走到唐昊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以为这些年是谁在暗中照拂昊天宗?谁在你东躲西藏时确保宗门不被武魂殿吞并?"
唐昊震惊地看向爷爷,唐晨微微点头:"菱丫头说得没错...宗门...一直在等你。"
一滴泪砸在地板上。唐昊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点头:"好...我们回去。"
菱华满意地"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她转身往外走,"我去准备马车,爷爷现在不适合长途飞行。"
三日后,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向昊天宗所在的山脉。
唐三驾着车,听着车厢内父亲低声交谈的声音。山路越来越陡,周围的景色逐渐变得熟悉——这正是他前世在唐门时常见的险峻山势。
"前面就是宗门入口。"唐昊从车厢里探出身,指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峰,声音复杂,"需要出示昊天锤才能通过结界。"
唐三握紧缰绳,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他即将正式踏入这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古老宗门,那里有父亲的过去,有家族的荣耀,也有未解的恩怨。
山门处,几名守卫看到马车正要阻拦,却在看清驾车人面容时惊愕地瞪大眼睛。"那...那是..."
唐昊跳下马车,沉默地举起右手。一柄通体乌黑的巨锤凭空出现,锤身上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流转。
"昊天锤!是昊天锤!"守卫们惊呼着单膝跪地,"恭迎——"他们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车厢帘子被掀开,唐晨苍老却威严的面容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老...老宗主?!"
消息像 wildfire 般迅速传遍整个昊天宗。当马车驶入主广场时,数百名弟子已经列队等候。
站在最前方的是一位与唐昊有七分相似的中年男子,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与狂喜。
"昊弟...真的是你..."唐啸的声音颤抖着,目光在唐昊和唐三之间来回移动,最后落在被搀扶下车的唐晨身上。
唐啸瞬间红了眼眶,快步上前跪倒在地:"爷爷!孙儿不孝,让您受苦了!"
唐晨轻轻拍了拍唐啸的肩膀:"起来吧,这些年...辛苦你了。"
唐三站在父亲身侧,感受着四面八方投来的好奇、惊讶、甚至有些敌意的目光。他挺直腰背,坦然迎上那些视线。
—
在唐晨的雷霆镇压下,唐三顺利认祖归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