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府内的厮杀余音刚歇,空气中还飘着未散的硝烟味。温壶酒不着痕迹地靠近百里东君,手自然地搭在他肩上,唇角勾出一抹笑意。
温壶酒小百里,现在可以跟我回去了吧?
百里东君猛地回神,一听“回去”二字,眉梢瞬间耷拉下来。他出来闯荡才不过数日,还没来得及见识江湖的热闹,怎么甘心就这么被拎回去?
往日里在府中对着舅舅撒娇耍赖的模样险些脱口而出,可话到嘴边,突然想起还在巷口等着他的沈青禾。
青儿眼盲,独自待着肯定怕极了。
他心头一紧,哪还顾得上磨蹭,一把拽住身旁司空长风的衣袖,脚步踉跄着就往外冲,只给温壶酒留下个仓促的背影。
百里东君舅舅再等等!我还有朋友在外面,先去接她!
司空长风被他拽得一个趔趄,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忙伸手去推对方的手。
司空长风你先松开我啊,我自己能走!
温壶酒看着两人风风火火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位外甥,性子向来单纯,只是没想到这次出来,倒多了几分牵挂。他没再追,只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心里也着实好奇,能被自家外甥这般放在心上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提着酒葫芦,脚步不紧不慢,慢悠悠地跟着。耳朵里听着前方两人的拌嘴,一会儿是百里东君催“走快点,青儿该等急了”,一会儿是司空长风抱怨的声音“你跑就跑,别拽我啊,再拽我袖子要破了”,闹哄哄的,倒也驱散了不少厮杀后的冷意。
巷口的风还带着几分未散的寒意,沈青禾扶着墙根慢慢挪步,指尖刚触到巷口的青石板,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少年人独有的急切,撞碎了巷尾的寂静。
百里东君青儿!青儿你在哪?
百里东君的声音穿透风幕,带着显而易见的慌张。她闻声一顿,摸索着停下脚步,刚想应声,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攥住。
沈青禾我在这儿。
她轻声应道,嗓音里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摸到她微凉的指尖,百里东君松了口气的同时又泛起心疼,连忙道。
百里东君让你等久了吧?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说着就要去碰她的脸颊,却被她轻轻避开。
沈青禾我没事,就是……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沈青禾刚才好像听到了打斗声,你们都没事吧?
司空长风我们能有什么事?
司空长风跟上来,拍了拍百里东君的后背,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司空长风不过啊,倒是他,一结束就火急火燎地来找你了。
这话一出,百里东君脸颊微微发烫,伸手就去推他。
百里东君赔钱货,你胡说什么呢!
嘴上反驳着,眼神却不自觉飘向沈青禾,带着点少年人的局促。
闻言,沈青禾耳尖悄悄泛红,指尖攥着裙摆的力道松了些。她虽看不见百里东君的模样,却能从他略显慌乱的语气里,听出几分不一样的意味,心头那点因惊吓而起的涩意,竟悄悄被一丝微暖的情绪取代。
她抿了抿唇,将那句“我没有等很久”咽了回去,只安静地站在原地,听着两人斗嘴的声音,指尖的凉意似乎也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