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祺确实与时珸极为相像。
怀安怔愣了许久,姜云的面庞与允祺的面庞在眼前交织闪过。
怀安想,她学了许久的为君之道,至今未得精髓。
允祺垂首,心里想的却是,父皇教的帝王之术,他似乎学会了。阿姐教的仁义,他似乎也忘了。
如此懈怠,是万万不能的。
允祺低眉敛目,才欲开口,便听到轻雾雀跃的声音,“公主,许将军到了!”
怀安露了笑颜,“快进来!”
她下了榻,侧首冷声道:“速速起来。”
言未罢便直奔殿门。
还未走三步,一人着银甲白衣,已将怀安抱了满怀。
那人三千青丝梳成了马尾,仅用黑绸束着,腰上却是系了个白绸梅花荷包。
许嘉玥双手轻环着怀安,头抵在怀安肩上,扬眉轻笑,“昭昭,我回来了,你受苦了。”
昭昭乃怀安之字,唯有许嘉玥喜唤。
怀安轻声应着。
允祺见此,悄声退出了寝殿。
二人静静抱了许久,才拉着手细看对方。
许嘉玥细细打量许久,方才道:“瘦了。”
怀安抬手理了理许嘉玥有些许凌乱的鬓发,“你瞧,又添了道口子。”
许嘉玥额上有条极细的疤痕,两年前她离京时,额上可是连磕碰都不曾的。
许嘉玥轻笑一声,“树叶子划的,都是一年前的事了,早已无碍了。昭昭,你还未交代你为何不好好用膳呢。”
怀安轻叹一声,“许嘉玥,你张口说瞎话的本事见长啊,这分明是羽箭划的。”
许嘉玥揉揉怀安的头,“昭昭真聪慧,连这都看出来了。”
怀安静静的望着她。
许嘉玥无奈,伸手从荷包里掏出一颗蜜饯往怀安嘴里塞,“尝尝还是不是原来的味道。”又将荷包塞进怀安手心。
怀安嚼了一会儿,含糊道:“陈记酥糖。”
许嘉玥颔首,牵着怀安在榻上坐下。
许嘉玥往膳桌瞟了一眼,桌上的膳食多是热食,一旁琉璃盏里的橘红膏就格外醒目。
怀安咽了蜜饯,蹙眉道:“可是宋易弄的?”
那疤痕细小,可怀安看得出,那是仔细擦过生肌膏,疤痕淡去后的模样。
疤痕与眼睛也就相距一个指甲盖,况生肌膏可生白骨,一年前的伤至今犹有疤痕,那箭划的得有多深?
许嘉玥说这是一年前留下的,她一年前已是三品威武将军,与宋易处于同一官阶,除却宋易,还有谁敢伤她?
许嘉玥笑笑,“昭昭莫要担心,这是我与他比试时无意间伤到的。”
怀安眉头紧锁,“何人比试专往额头上射箭?”
许嘉玥拍拍怀安的脊背,“莫气,他也就这两月的事,为他生气,不值当。”
怀安垂下眸子,宋易乃皇贵妃宋絮之胞弟,有些许才能,为人阴险狡诈,刚愎自用,胸襟狭隘,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因他玩忽职守,又拼了命的打压许嘉玥,致使边关战事胶着,最后引得帝王亲征。
而后,他也因此事停职,禁足家中一年,罚俸三年。
今日他正在家中享乐,猝然听闻姜家父子的所做所为,砸了许多名贵物件儿。
怀安冷笑道:“宋易到是颇为能耐。”
又将橘红膏递至许嘉玥手旁,“尝尝。”
自己也拿出荷包里的蜜饯含着。
怀安嚼着蜜饯,含含糊糊问道:“你年后便走?”
许嘉玥往嘴里舀着橘红膏,应道:“过了元宵便走。”
默了一瞬,许嘉玥又道:“我今晚想去一趟庙中。”
怀安应了。
无需明说,她们都知晓是哪一个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