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

无论他们多少次试图忽视两人之间逐渐升温的紧张气氛，他们内心深处都知道，迟早有一天他们必须面对这个问题。只是他们都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卡森明白旺达不会签署协议，而旺达也几乎可以肯定卡森会签。唯一让他犹豫的，就是她。

“你还在听吗？”娜塔莎问道。

“抱歉。”他清了清嗓子。“呃，旺达……还在考虑。”

“那你呢？”

“托尼让我过几天和他一起去皇后区，这给了我时间和旺达好好谈谈。”他说。“但我想……我会签的，娜特。我是说，我必须签。”

旺达的房间里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接着是一声小小的哈欠。“娜特，我得挂了，但我们很快再聊，好吗？”

“当然。替我向旺达问好，好吗？回头聊。”

卡森挂断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用手机轻轻敲了敲手掌。他打开门，看到旺达正用她的能力打开抽屉，拿出一件卡森的连帽衫穿上——她刚才只穿着内衣和短裤。

“早上好，马克西莫夫。”他关上门，转过身，看到她正费力地穿连帽衫，头被衣服蒙住，手忙脚乱地找领口。

“这该死的——我找不到！”她的声音从布料下传来，显得有些闷闷的。

卡森笑了笑，走到她身边，帮她调整好连帽衫的位置，终于让她把头从领口钻了出来。

“呼，刚才有点吓人。”她喘了口气，把手臂伸进袖子里。

“是啊，看起来挺可怕的。”他点点头，轻轻把她的头发从脸上拨开，别到耳后。

旺达抬头看着他，笑了，鼻子微微皱起。“你去哪儿了？”她抓住他的手，把他拉到床上，坐在她旁边。

他侧过身，用手撑着头，旺达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维也纳出事了……联合国大楼发生了爆炸。”

旺达的眼睛瞪大了。“等等，什么——大家都还好吗？娜特不是在那儿吗？”

“有十二人死亡，更多人受伤。”他告诉她。“娜特没事，她很幸运。事实上，我刚和她通完电话，我们在聊史蒂夫和协议的事……”

他注意到一提到协议，旺达的情绪立刻发生了变化。她的心跳加快了一些，目光从卡森的脸上移开，低头看着床单，手指在上面随意画着图案。

“旺达……”他开口，不知道该如何开始这场对话。

看来，这场对话来得比他们想象的更早，不是吗？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她轻声说道，再次抬头看向他。“你要签，对吧？”

卡森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必须签。”

旺达耸了耸肩。“你不必做任何事，这是你的选择，卡森。”

“这是正确的选择。”

“什么，让政府控制我们的一举一动？让他们操纵我们？”她坐起身，盘起腿。

“我做过的事，旺达……我造成的痛苦和伤害。”他仰面躺下，看着天花板。“签署协议可以帮助避免这些，确保它不会再发生。”

旺达皱起眉头，摇了摇头。“政府怎么能帮我们做到这些？”

“因为如果这些规则早就存在，也许这一切根本就不会发生！”他反驳道。“如果我们有约束，有控制，也许我们当初就不会带着那么少的信息去那个基地，也许我们真的有机会摧毁它。但相反，看看发生了什么。所有的死亡和破坏。我们本应是地球上最强大的英雄，但我们似乎只会制造更多问题。”

旺达深吸了一口气。“如果他们派我们去执行我们不认同的任务，而我们别无选择，只能服从命令呢？我不会让别人来决定我的生活，卡森，我不会允许的。”

“那不会发生的。”

“但你不能确定！”旺达从床上下来，开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你难道看不出来吗？签署这份协议，我们就会变成政府的仆人！我们会像……像他们的傀儡！我以为你，尤其是你，会明白……”她说到最后，语气变得犹豫，卡森坐起身，挑眉看着她。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旺达低声说道。“我只是说……”

“我知道你的意思。”他用一种单调的声音说道。“但这和那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无论如何，我们都会变成他们的走狗——”

“哦，所以我现在是别人的宠物了？”

“如果你签了，那就是！这就像几个月前一样，你做了尼古拉想要的一切，做了九头蛇想要的一切！”

“你刚刚真的说了那句话吗？”卡森咬紧牙关。“我的大脑被化学改造了，才会做那些事，旺达！这和现在不一样。那不是自由意志！”

“如果你同意这个，那你就是在放弃你的自由意志！”

“我是自愿选择这么做的，旺达！这就是区别。是我决定签署这份协议。没有别人。不是你，不是托尼，不是史蒂夫，也不是娜特。是我。”

“抱歉打扰，但斯塔克先生正在实验室的视频通话中找斯旺先生。”FRIDAY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

卡森清了清嗓子。“我马上过去。”

房间里陷入了沉默，两人都因为争论而呼吸急促。旺达走回床边，用手捋了捋头发，眼中开始泛起泪光。卡森走向门口，但就在他准备离开时，旺达再次开口。

“我不能签，卡森，我不能。”

他停在门口，背对着她。他从肩头瞥了旺达一眼，两人目光交汇。卡森张开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保持了沉默。

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卡森离开了旺达的房间，关上了身后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