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四，意识

一百五十四，意识

“不知此举是福是祸……”系统低语着，缓步走到蜷缩的诺一意识体旁，伸出半透明的手掌，轻轻覆在那团微光上。

霎时间，一缕淡金色的光芒如同涓涓细流，自系统掌心注入诺一的意识体。随着光芒的浸润，意识体剧烈的波动逐渐平复，如同被安抚的幼兽，沉入一种安稳的静默。

“睡吧，睡一觉便好了。”系统凝视着意识体归于平静，随即转身，目光穿透了银铃构筑的屏障，投向屏障外那片翻腾肆虐的、属于仟释昱天的漆黑血气。“外面那片空间，还不到崩塌的时候。”

话音落下，系统毫无阻碍地穿过了那道对诺一意识保护屏障，看着面前如同贪婪毒蛇般缠绕啃噬着记忆碎片的漆黑血气。

系统双臂展开，周身淡金色的光芒骤然暴涨，变得璀璨夺目，宛如一轮烈阳在意识的虚空中升起！

金光如同净化之焰，所到之处，漆黑的蛇形血气发出无声的尖啸，节节败退。它们扭曲挣扎着，被迫从口中“吐”出一块块晶莹剔透、闪烁着模糊画面的水晶碎片。

意识空间之外——

武伊焦急地看着诺一那双淡漠的金瞳，自己的呼唤石沉大海。情急之下，他运转体内血气，小心翼翼地将其探入诺一体内。

血气一进入，武伊眼前景象骤变——

自己抬起一只流淌着淡金光芒的手臂，手掌释放着纯净的能量，正步步紧逼那些漆黑的“毒蛇”。在金光压迫下，黑蛇痛苦地扭曲着，被迫吐出一块块记忆水晶碎片。

“这是…？！”武伊心神剧震，血气波动瞬间变得紊乱起来，而这波动立即惊动了画面中的存在！

“谁？！”系统的声音带着惊怒，在武伊“耳边”炸响！

“系统！”武伊一听这声音，立马让出意识的主人，瞬间脱口而出。

“你怎么进来的？不可能！”系统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猛地环顾四周，却不见武伊的踪影。

下一刻，系统便敏锐地感知到了异样，一道属于武伊的血气链接，竟不知何时已与他自身紧密相连！

与此同时，武伊也瞬间明白，他并非身处意识空间，而是与系统共享了视角。

“系统！我不知道怎么来的！但你是不是有办法！你能清除仟释昱天残留的血气，是不是？！”武伊急切地问道。

系统眉头紧锁，飞速思考着这意外的链接。不一会便想到了这一丝链接从何而来：他寄生于武伊的灵魂，长久的共生，二者灵魂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渐渐建立了联系。因此，当武伊的血气进入诺一体内，竟优先与自己建立了联系。

“是压制与聚合，而非清除。”系统一边继续催动金光驱赶黑气，一边冷静回道“我能将这些污秽血气逼退、聚拢，但无法将它们彻底根除出诺一的身体。”随后系统不再分心，专注地将那些嘶鸣挣扎的漆黑蛇影驱赶向一处。

“那些碎片是什么？”武伊借着共享的视野，凝视着散落在地、闪烁着各种模糊场景的水晶。

系统淡淡瞥了一眼水晶碎片，没有直接回答武伊的问题，而是用一种近乎咏叹的语调解释道“我们的灵魂，其本质澄澈如水晶。它由两股力量交织而成：意识，是无形无质的幻影；记忆，则是凝结成晶的基石。”

“你可以将记忆水晶视作孕育意识的沃土。意识于此生根、抽枝、最终成长为独一无二的个体。然而此刻的诺一……”系统指向屏障后那被金光包裹的意识体“他的意识与记忆被强行撕裂。意识混沌迷茫，如同无根浮萍。更何况……他的意识本身，才刚刚完成 统合’。”

“统合？什么意思？”武伊不解。

“你忘了在梦境世界所见吗？”系统反问，同时将最后一丝漆黑血气聚拢、压制成一个翻涌的黑球。他做完这一切，才转身看向屏障后、同样被金光包裹的诺一意识体。

系统抬起手，对着那团微光轻轻一招。包裹着诺一意识体的金光仿佛受到牵引，托举着它缓缓飞向系统。

光团穿过银铃的屏障时，激起一阵微不可察的涟漪，随即顺利穿透。

当金光飞至面前，系统挥手，收回了附着其上的光芒。

失去了金光的遮掩，诺一意识体的真实状态清晰地呈现在武伊眼前：那本该浑然一体的光团，内部竟有一道清晰可见、如同活物般不断游离的分界线！一边浑浊如泥，一边清澈似溪流。

“正因意识长期与记忆隔绝，在混沌中独自演化。”系统解释道，同时引导着那团被压制的漆黑血气穿过屏障，将它们囚禁在屏障之后

“旧的记忆在诺一体内催生出新的意识碎片，而在梦境世界中新的记忆又承载旧有的意识。在诺一从梦境世界回归肉体后，两者相互结合完成了‘统合’。但‘统合’两段意识体，也就造成了如今这般景象。”他指着那泾渭分明的意识体开口解释道

“这些污秽血气……真的一点办法彻底驱逐吗？”武伊看着被困在屏障后的翻涌黑球，不甘心地问。

“不能。我……没有这个能力”系统坦诚道，目光扫过散落满地的记忆水晶。

“所以你一直有办法压制它们？为什么现在才……”武伊的质问被系统冷硬打断。

“因为我没有义务。现在你再注入一些血气，我要回去了！”系统语气淡漠。

武伊无奈，只得依言照办。临走前，武伊看着满地的碎片，忍不住追问“这些记忆水晶……不帮他收集起来吗？”

系统的身影顺着血气的链接，开始化作流光向武伊体内流去“不必。他自己的意识苏醒后，自会寻回。”

随着系统彻底回归武伊体内，诺一眼中那冰冷的淡金色光芒如潮水般褪去，重新显露出原本的淡绿色。那双眸子与武伊对视了短短一瞬，随即眼皮沉重地合拢，整个身体软倒下来。

武伊急忙伸出双臂，将昏迷的诺一稳稳接住，抱在怀中“他怎么了？！”

“我让他的意识暂时沉眠，利于他恢复。”系统的声音在武伊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他的意识醒过来后，他会自行寻回散落的记忆碎片。恢复所需时间……取决于他意识的强度与韧性。”

“至于如何离开这片空间，其方法，就在这空间内寻找书馆的入口即可。我……需要休息了。”话音落下，系统的存在感迅速沉寂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