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工楼的阴影笼罩着温景明，他抬头望向七楼天台，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最后的余晖，像一块染血的镜子。
"先生，教学楼要锁门了。"保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温景明亮出学生证："我约了张教授讨论毕业论文。"
电梯上升的三十秒里，他反复检查手机——短信还在，不是幻觉。八点整，电梯门在七层打开，空荡的走廊尽头，安全出口的绿灯幽幽亮着。
推开天台铁门的瞬间，夜风裹挟着初夏的燥热扑面而来。天台边缘，一个修长的身影背对着他，米色风衣下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裴雨晴。"温景明停下脚步。
女人转过身，月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右手握着手机，屏幕亮着，显示着与温景明收到的一模一样的短信。
"你妹妹会在今晚九点四十五分，图书馆西侧路口遭遇车祸。"她的声音比招聘会上更加冰冷，"和上一世一模一样，只是提前了三个月。"
温景明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上一世小棠出事是在他毕业三个月后，而现在才四月。
"为什么告诉我？"他向前逼近一步，"裴世卿的妹妹不该盼着我全家死绝吗？"
裴雨晴突然笑了，那笑容让温景明想起她哥哥举着黑伞站在他尸体旁的样子。
"因为我哥哥也在那辆车上。"她举起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驾驶座上赫然是裴世卿年轻十岁的脸。
温景明的血液瞬间冻结。前世警方给出的肇事司机是个四十岁的货车司机，根本不是裴世卿。
"看来我们的记忆有出入。"裴雨晴靠近一步，风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一道狰狞的疤痕，"在你的时间线里，我是什么时候死的？"
"2016年，抑郁症自杀。"温景明盯着那道疤——前世裴雨晴的讣告照片穿着高领毛衣。
"我是被注射过量胰岛素。"她手指抚过疤痕，"我哥哥亲手拔的针头。现在，愿意谈谈合作了吗？"
远处钟楼传来八点半的钟声。温景明打开手机地图，图书馆到宿舍有三个路口，西侧那个正在施工，路灯坏了三盏——完美的犯罪现场。
"条件？"
"救我哥哥。"裴雨晴的声音突然颤抖，"今晚之后，他会变成杀人犯。有人在操控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温景明想起父亲提前收到的投资骗局短信。时间线不仅提前，细节也在改变，就像有人故意调快了复仇的时钟。
"九点二十分，图书馆后门见。"他转身时，余光瞥见裴雨晴从风衣口袋掏出一个银色U盘。
"带上这个，"她将U盘抛过来，"里面有世卿资本未来五年的投资布局。足够你提前组建自己的商业帝国。"
U盘落入手心的重量异常沉。温景明在楼梯间打开笔记本，插入U盘——需要密码。他输入小棠的生日，错误；输入自己前世死亡日期，错误；最后尝试裴世卿的生日，界面解锁。
上百个文件夹中，一个命名为"实验体7号"的视频自动播放。画面里，三十五岁的自己被绑在椅子上，裴世卿的声音从镜头外传来："第七次记忆重置开始。"
视频戛然而止。
温景明猛地合上电脑。九点零五分，他距离图书馆还有十分钟路程。奔跑中，手机震动，父亲发来照片——餐桌上摆着与"林总"签的投资协议，背景里西装男人的手表闪烁着熟悉的蓝光。
那是前世卷走父亲全部积蓄的骗子戴过的智能表。
图书馆的轮廓出现在视野中时，温景明突然刹住脚步。裴雨晴站在约定的后门处，身边却多了一个人——温小棠正笑着接过她递来的奶茶。
"哥！"小棠挥手，"裴学姐说你去找她了？你们..."
温景明一把拉过妹妹，力道大得让她惊呼一声。裴雨晴的奶茶掉在地上，珍珠滚落脚边。
"解释。"他盯着裴雨晴瞬间失去血色的脸。
"我...我只是..."裴雨晴的瞳孔剧烈收缩，目光越过他肩膀，"小心！"
刺目的远光灯撕裂夜色。温景明抱着妹妹扑向绿化带，轮胎摩擦声中，一辆黑色奔驰擦着裴雨晴的衣角撞进围墙。
车门弹开，驾驶座上的裴世卿额角流血，手里握着一支注射器。他的眼神在看到妹妹的瞬间变得狰狞："你怎么还没死？"
裴雨晴踉跄后退，从包里掏出一把美工刀："这次死的该是你！"
警笛声由远及近。温景明捂住妹妹的眼睛，在混乱中捡起从裴世卿口袋掉出的手机——锁屏照片是十年前的小棠车祸现场，拍摄角度像是早就等在路边。
手机突然震动，一条新消息弹出：
「实验体2号失控，启动清除程序。——管理员」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