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所以为的至亲，不过是植入你大脑的一段程序。——
温景明呛出一口浑浊的江水，视网膜上的荧光字仍在闪烁：【记忆恢复进度72%】。
温小棠死死拽着他的衣领往岸边游，湿透的头发黏在脸上，衬得那条渗血的条形码愈发刺眼——ST-003。
"哥，别看她..."温小棠的声音发抖，"看我的眼睛，只看着我的眼睛..."
但温景明控制不住地想起那些闪回画面——六岁那年牵着的红裙女孩，分明戴着和小棠一样的草莓发卡。
堤岸上的裴雨晴突然按下手中装置。
"啊——！"温小棠惨叫一声，条形码处迸发出蓝光。她的瞳孔瞬间扩散，机械般地念道："紧急协议启动，实验体3号执行清除程序。"
温景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怪力按进水里。妹妹的双手铁钳般卡住他的喉咙，水下那张熟悉的脸此刻扭曲成陌生的模样。
视网膜上的数字疯狂跳动：【警告！认知干扰达到临界值！】
求生本能让他抬膝猛击对方腹部。温小棠（或者说ST-003）的动作停滞了0.3秒——足够温景明挣脱钳制浮出水面。他拼命游向岸边，身后水花剧烈翻涌。
裴雨晴站在岸边举着装置，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想起来了吗？真正的温小棠死在十五年前那场夏令营大巴事故里。"她按下另一个按钮，"而你眼前这个，是我们用你记忆碎片培育的仿生体。"
温景明爬上岸的瞬间，水中的"温小棠"突然僵直，皮肤下浮现出电路板般的蓝色纹路。她的声音变成电子合成音："清除程序中断，是否格式化记忆库？"
"不！"温景明扑向裴雨晴想抢装置，却见对方突然吐血倒地。她身后站着浑身湿透的陈默，手里握着从裴世卿尸体里挖出的机械触手——尖端正滴着血。
"惊喜吗？"陈默踢开裴雨晴的装置，"这女人也不是原装货。"他撕开裴雨晴的衣领，露出同样的条形码：ST-002。
温景明跪倒在地，记忆碎片如海啸般涌来——
六岁生日，真正的小棠把蛋糕糊在他脸上；
十二岁暑假，妹妹在游泳池差点溺水时他纵身一跃；
还有十五岁那个暴雨夜，交警说"遗体需要DNA鉴定"时父亲崩溃的哭喊...
这些才是真实的记忆！
"记忆恢复进度100%"。视网膜上的文字突然变成血色：【最终权限解锁：管理员密钥为实验体初始记忆】。
陈默的机械触手突然刺入裴雨晴后颈的条形码："说密码！真正的裴雨晴在哪？"
ST-002发出刺耳的电子音："初始记忆...夏令营...草莓发卡..."
温景明如遭雷击——那是真正小棠的遗物！
他踉跄着爬起来，冲向僵立在水中的ST-003。机械触手突然破水而出缠住他的脚踝，陈默在岸上怒吼："别过去！她会格式化你的记忆！"
但温景明已经抱住了"妹妹"。
"2010年8月3日，"他在她耳边轻声说，"你偷吃我的冰淇淋，结果拉肚子一晚上。"
ST-003的瞳孔剧烈收缩，皮肤下的蓝光突然变成暖黄色。一个完全不同的声音从她喉咙里发出："哥...我好像做了好长的噩梦..."
陈默脸色骤变："不可能！仿生体不可能唤醒原始记忆！"
温景明握紧妹妹的手，看向自己视网膜上最终浮现的文字：【管理员权限确认，实验场终止代码：小棠的生日】。
远处传来直升机轰鸣，十余个戴着蓝光智能表的人正在降落。ST-002突然挣开陈默，扑向掉落的控制装置。
"来不及了！"陈默拽着温景明往堤坝下跳，"记忆风暴要来了！"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温景明抬头，看到无数无人机组成黑压压的矩阵，正在喷洒某种荧光粉末。
ST-003紧紧抱住他的手臂："这次我们一起逃！"
她脖颈上的条形码正在融化，露出下面真正的皮肤——一道陈年疤痕，和温景明记忆里妹妹六岁摔伤的位置分毫不差。
直升机上传来扩音器的轰鸣："全体实验体立即休眠，重复，立即——"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后半句话。温景明在气浪中坠入下水道前，最后看到的是陈默被机械触手贯穿的胸膛，以及他蠕动着嘴唇说出的两个字：
"......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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