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考前一天，黎晚在图书馆熬到凌晨。
沈叙白坐在她对面，指尖轻轻敲着桌面，节奏像某种无声的倒计时。黎晚咬着笔帽，盯着最后一道物理题——那是一道超纲的电磁学综合题，沈叙白亲手写的。
"做不出来就放弃。"他声音很轻，"728分不差这一题。"
黎晚把草稿纸揉成一团砸过去："闭嘴。"
纸团擦过沈叙白的额角，落在地上。他弯腰去捡，后颈的脊椎骨节在灯光下清晰可见。黎晚忽然发现，他校服领口下有一道淡粉色的疤痕，像是什么锋利的东西划伤的。
"看够了吗？"沈叙白直起身，把展开的草稿纸推回来，"你的思路没错，只是漏了边界条件。"
黎晚接过纸，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沈叙白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像被烫到似的。
窗外突然闪过一道车灯。黎晚转头，看见一辆黑色轿车缓缓驶过图书馆大门——那是黎家的车。
月考当天，黎晴坐在黎晚斜前方。
她今天特意扎了高马尾，发尾烫成精致的波浪卷——和黎晚平时的发型一模一样。监考老师发卷时，黎晴回头冲黎晚笑了笑，唇膏是娇艳的玫瑰色。
黎晚转着笔，目光落在教室后门的玻璃窗上——沈叙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第一科是数学。做到最后一道大题时，黎晴突然举手："老师，我头晕......"
她的声音又软又糯，像融化的棉花糖。监考老师赶紧走过去，黎晴趁机将一张纸条塞进袖口——黎晚看得一清二楚。
交卷铃响时，黎晴的卷子上有一大片水渍。她红着眼眶解释："我不小心打翻了水杯......"
"可以申请补考。"监考老师安慰她。
黎晚冷笑一声，交卷时故意撞了下黎晴的桌子。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从黎晴袖口掉出来，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
"这是什么？"黎晚捡起来，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半个教室的人听见。
黎晴的脸刷地白了。
午休时分，教务处炸开了锅。
黎晴坐在沙发上抽泣，黎志远脸色铁青地站在窗前。校长擦着汗解释："按照校规，作弊要记过，但是......"
"调监控。"黎晚倚在门框上，"看看纸条是谁给她的。"
监控画面显示，考前十分钟，一个戴鸭舌帽的女生在黎晴桌边停留过。那人全程低着头，只露出一截白皙的下巴。
"是苏清妍？"有人小声猜测。
黎晚盯着屏幕，突然眯起眼——鸭舌帽女生转身时，手腕上闪过一道银光。那是一条她再熟悉不过的手链，上周刚在黎晴房间里见过。
"有意思。"她轻声说，"自导自演啊。"
沈叙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他靠得很近，呼吸拂过她的耳尖："医务室有你要的东西。"
医务室柜子里躺着一部手机。
黎晚开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黎晴和赵家二公子的合影，背景是黎家书房，日期是上周日——那天父亲明明说要去新加坡出差。
"精彩。"她翻到下一张，是股权转让协议的签字页，受益人写着赵氏二公子的名字。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黎晚迅速锁屏，把手机塞回原处。
"晚晚？"黎晴推开门，眼睛还红着，"你在这里干什么？"
黎晚晃了晃手里的止痛药："拿药。"
黎晴的目光扫过药柜，又落回黎晚脸上："下午的考试......"
"放心。"黎晚凑近她，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马尾辫，"我会好好考的——毕竟，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最后一科结束，黎晚在走廊堵住了沈叙白。
"医务室的手机，"她把他逼到墙角，"你怎么知道的？"
沈叙白后背贴着瓷砖，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周五，我看见黎晴藏在那里的。"
"为什么帮我？"
沈叙白沉默片刻，突然伸手拨开她额前的碎发："你脸上有墨水。"
他的指腹很暖，蹭过她的眉骨时，黎晚闻到了淡淡的消毒水味——他刚才肯定又去医务室了。
"沈叙白。"她抓住他的手腕，"你妈妈的主治医师......是不是姓赵？"
沈叙白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时，广播突然响起："请高三一班沈叙白同学立即到校长办公室。"
校长办公室里坐着黎志远和一位陌生中年男子。
"这是赵氏集团的赵总。"黎志远介绍道，"他对你的物理竞赛成绩很感兴趣。"
赵总笑眯眯地递来名片："听说令堂在仁和医院治疗？真巧，那家医院的血液科主任是我大学同学。"
沈叙白站在窗前，阳光将他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眼尾的红痣在强光下几乎透明，像一滴将落未落的血。
"谢谢关心。"他声音很轻，"不过家母已经转院了。"
黎志远和赵总同时变了脸色。
放学时下起了暴雨。
黎晚在教学楼门口等沈叙白，却看见黎晴撑着伞走向一辆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露出赵总的脸。
沈叙白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别看了。"
他把伞倾向黎晚那边，自己的左肩很快被雨水打湿。黎晚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转院申请表："仁和医院最好的血液科医生，明天会去市立医院坐诊。"
沈叙白盯着表格上龙飞凤舞的签名——那是黎晚外公的名字，国内血液科泰斗。
"为什么帮我？"这次轮到他问。
黎晚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公平。"
雨幕中，黑色轿车缓缓驶离。后车窗里，黎晴怨恨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刺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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