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医院消毒水的气味比仁和医院更刺鼻。
黎晚站在走廊拐角，看着沈叙白推着他母亲的轮椅走进诊室。沈兰比上次见面时更瘦了，苍白的脸上颧骨突出，手腕上密密麻麻全是针眼。但她的眼睛很亮，和沈叙白如出一辙的沉静。
"黎小姐。"主治医师陈教授向她点头，"您外公特意嘱咐过，我们会全力治疗。"
黎晚刚要道谢，余光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赵家二公子赵明川从电梯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两个穿白大褂的人。
"陈教授。"赵明川笑得温文尔雅，"听说您今天有特需门诊？我带了两位国际专家来会诊。"
沈叙白猛地转身，挡在母亲轮椅前。
黎晚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是黎志远的短信：「立刻回家」。
她抬头看了眼剑拔弩张的走廊，飞快打字：「在医院，有事」。
对方秒回：「赵家的人在找你」。
黎晚眯起眼。赵明川正俯身对沈兰说着什么，老人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沈叙白攥紧了轮椅扶手，指节发白。
"赵总。"黎晚大步走过去，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出清脆的声响，"这么巧？"
赵明川直起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黎小姐。听说你最近学习很用功？"
"比不上赵总忙。"黎晚皮笑肉不笑，"又要收购企业，又要关心别人家的病情。"
赵明川突然凑近，身上古龙水的气味扑面而来："黎晚，你以为转院就能解决问题？"他压低声音，"你爸都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沈叙白突然横插一步，隔开两人："赵总，请自重。"
赵明川的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笑了："有意思。"他整了整西装袖口，"沈同学，考虑过来赵氏实习吗？工资是你们学校奖学金的三倍。"
沈叙白面无表情："不必。"
"别急着拒绝。"赵明川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沈兰，"你妈妈的药，很贵的。"
暴雨拍打着黎家别墅的落地窗。
黎志远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知道赵明川为什么盯上沈叙白吗？"
黎晚站在书房中央，雨水顺着她的发梢滴在地毯上："因为他物理好？"
"因为他妈妈。"黎志远转过身，"沈兰二十年前是赵氏药业的研发主管，掌握着他们某种抗癌药的原始配方。"
黎晚瞳孔骤缩。
"赵家这些年一直在找她。"黎志远将文件扔在桌上，"现在，他们找到了。"
文件第一页是泛黄的老照片——年轻的沈兰穿着白大褂，站在"赵氏药业"的logo前。第二页则是一份病历，诊断栏写着："疑似药物性血小板减少"。
黎晚的手微微发抖："你是说......"
"她当年发现的配方有问题，拒绝签字，然后消失了。"黎志远点燃雪茄，"现在赵家要封她的口。"
沈叙白家楼下停着一辆陌生轿车。
黎晚躲在树后，看着两个穿黑西装的人走进单元门。她掏出手机，沈叙白的电话却始终无人接听。
五分钟后，四楼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
黎晚冲上楼时，沈家大门敞开着。客厅一片狼藉，茶几上的药瓶撒了一地。沈叙白嘴角带血，将一个黑衣人按在墙上："滚出去！"
另一个黑衣人正翻找着书架。黎晚抄起门口的雨伞，狠狠砸在那人后颈。
"黎晚？"沈叙白猛地回头，"你怎么——"
黑衣人趁机挣脱，一拳砸向他腹部。沈叙白闷哼一声，撞翻了鞋柜。黎晚抓起地上的药瓶砸过去，玻璃碎片在对方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走！"黑衣人捂着脸撤退。
黎晚扶起沈叙白，触手一片湿热——他的白衬衫后腰处渗出血迹，显然是旧伤崩裂。
"你妈妈呢？"
"安全。"沈叙白喘着气指向卧室，"但药被拿走了。"
床头柜上散落着几粒白色药片，和黎晚之前在沈家见过的不同。她捏起一粒，闻了闻："这不是环孢素。"
沈叙白脸色骤变。
凌晨三点，黎晚撬开了校医室的后窗。
沈叙白坐在诊疗床上，额角渗出冷汗。黎晚用镊子夹着酒精棉，小心清理他腰间的伤口。
"忍着点。"
沈叙白肌肉紧绷，却没发出一点声音。月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黎晚发现他肩胛骨上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像个月牙。
"小时候摔的。"沈叙白突然开口，"七岁那年，我妈带我逃出来的那晚。"
黎晚的棉签停在半空："从赵氏药业？"
沈叙白猛地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爸告诉我的。"黎晚放下镊子，"他说......你妈妈掌握着赵氏的药方秘密。"
沈叙白的眼神变得锐利："他还说了什么？"
"说赵家要封口。"黎晚直视他的眼睛，"但我不信。"
沈叙白沉默良久，突然从裤袋掏出一枚U盘："这才是他们真正想要的东西。"
U盘里的文件让黎晚浑身发冷。
二十年前的实验数据清晰显示：赵氏药业某抗癌药会导致患者血小板急剧减少。而最新一份文件显示，这种药现在换了个名字，正在市立医院进行三期临床试验——主治医师赫然是今天刚见过的陈教授。
"我妈当年拒绝签字，带着原始数据逃了。"沈叙白声音沙哑，"这些年赵家一直以为数据销毁了，直到......"
"直到你妈妈生病。"黎晚接上他的话，"他们认出了她的症状。"
窗外传来汽车引擎声。沈叙白迅速拔下U盘，但已经晚了——校医室的门被踹开，赵明川带着四个保镖站在门口。
"找到你们了。"他微笑着举起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条短信："目标已锁定，市立医院数据确认在沈叙白手中"。
发信人：黎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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