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室的灯光在赵明川踹门的瞬间闪烁了一下。
黎晚本能地挡在沈叙白面前，指尖触到身后冰凉的金属器械盘。赵明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睛微微弯起，像毒蛇露出獠牙前的伪装。
"黎小姐，这么晚还在学校？"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套，"你父亲知道吗？"
黎晚摸到了剪刀的金属柄："赵总大半夜带人闯校医室，又是什么癖好？"
赵明川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沈叙白猛地将黎晚拽到身后，U盘从指缝滑落，被一个保镖踩在脚下。
"这就对了。"赵明川弯腰捡起U盘，"年轻人不要碰危险的东西。"
沈叙白后背的伤口又渗出血，白衬衫染红了一片。黎晚感觉到他的体温高得吓人，却仍死死挡在她前面。
"赵总。"她突然开口，"你知道我外公是谁吧？"
赵明川擦拭U盘的动作顿了一下。
"陈教授今天开的药方，已经传真给外公了。"黎晚笑得甜美，"你说，他老人家看到自己学生参与问题药物试验，会是什么反应？"
凌晨四点，黎家书房灯火通明。
黎志远将茶杯重重砸在桌上："你知不知道赵明川是什么人？"
"知道啊。"黎晚把玩着从校医室顺出来的听诊器，"差点害死沈叙白妈妈的凶手嘛。"
"不止。"黎志远拉开抽屉，取出一份泛黄的病历，"二十年前，赵氏药业用问题药物做临床试验，死了十七个病人。其中就有......"
他停顿了一下，将病历推过来。
黎晚看到患者姓名栏的瞬间，血液凝固——"林淑华"，黎晴的生母。
"现在明白为什么晴晴会帮赵家了？"黎志远的声音很轻，"她查到了真相。"
窗外一道闪电劈过，照亮了书柜玻璃上黎晚苍白的脸。她忽然想起黎晴手腕上那条银色手链——吊坠是个小小的药丸形状。
沈叙白在高烧中反复惊醒。
朦胧间，他感觉有人用冰毛巾擦拭他的额头。睁开眼，黎晚的脸在台灯暖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她换了睡衣，发梢还滴着水，显然刚洗过澡。
"这是......"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
"我家客房。"黎晚拧干毛巾，"校医室的事我已经处理好了。"
沈叙白试图坐起来，却被一阵眩晕击倒。黎晚按住他的肩膀："别动，伤口会裂。"
她的掌心很暖，隔着薄被传来稳定的热度。沈叙白突然注意到她右手腕内侧有一道新鲜擦伤，血迹已经凝固。
"你和人动手了？"
黎晚缩回手："赵明川的保镖不太讲礼貌。"
沈叙白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撩起她额前的碎发——那里有一块明显的淤青。
"黎晚。"他第一次完整叫她的名字，"U盘是备份。"
清晨六点，黎晚潜入黎晴房间。
她熟门熟路地撬开梳妆台暗格，里面果然放着一条银色手链。吊坠旋开后，露出微型存储卡。
"找什么呢，姐姐？"
黎晴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黎晚转身，看见她穿着睡裙靠在门框上，手里举着手机——正在录音。
"妈妈的遗物。"黎晴走进来，手指抚过手链，"你知道她死得多痛苦吗？全身出血，连眼球都......"
"所以你就帮凶手做事？"黎晚冷笑，"真孝顺。"
黎晴的表情扭曲了一瞬："赵叔叔答应我，只要拿到数据，就让那种药彻底消失。"
"你信他？"黎晚晃了晃存储卡，"这二十年里，这种药换了三个名字，害死至少两百人。"
黎晴突然扑上来抢夺。两人撞翻梳妆台，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黎晚趁机将存储卡塞进内衣，却被黎晴扯住头发——
"贱人！"黎晴尖叫，"把卡还给我！"
门被猛地推开。沈叙白脸色惨白地站在那里，手里拿着黎晚落在他房间的手机。屏幕上是一条刚收到的短信：
「晴晴，数据拿到就处理掉沈叙白母子。你父亲永远不会知道真相。——赵」
黎家车库，黎晚发动了那辆很少用的越野车。
沈叙白坐在副驾驶，正在给陈教授打电话："对，立刻转院......不，不要通知任何人。"
黎晚瞥了眼后视镜——黎晴穿着睡衣追出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她猛踩油门，越野车冲出大门。
"去军区总院。"沈叙白挂断电话，"你外公在那里有人脉。"
黎晚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摸出存储卡递给他："看看这个。"
沈叙白插入手机，文件列表展开的瞬间，他呼吸一滞——除了药物数据，还有一个加密文件夹，标注着「LS」。
"LS......黎氏？"
黎晚心头一跳。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保险柜里，那些标着「赵氏合作案」的旧文件。
军区总院特殊病房外，黎晚见到了外公。
老人穿着白大褂，正在看沈兰的检查报告。见到黎晚，他严肃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丫头，又闯祸了？"
"这次是大事。"黎晚把存储卡递给他，"您看看这个。"
外公戴上老花镜，越看脸色越沉。最后他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赵家真是丧心病狂......"
"外公。"黎晚压低声音，"文件里那个LS，是不是......"
老人抬手打断她："去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等我。"
沈叙白站在病房门口，目光始终没离开母亲。黎晚走过去，发现他手里捏着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沈兰和另一个女子站在实验室里，两人手里拿着同样的试管。
"这是......"
"你母亲。"沈叙白轻声道，"她们是同学。"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小字："淑华，新药数据有问题，我们必须阻止人体试验。——兰婉"
黎晚的指尖微微发抖。兰婉——她母亲的名字。
办公室里的文件让黎晚如坠冰窟。
二十年前的实验记录显示，黎氏曾与赵氏合作研发新药。而最后签字批准临床试验的，是当时刚接手公司的黎志远。
"你父亲不知情。"外公叹了口气，"那份文件被人动了手脚，真实数据被替换了。"
"谁做的？"
"赵明川的父亲。"外公指向一份签名，"他利用了你父亲的信任。"
黎晚突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拨通一个号码："爸，黎晴在哪？"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刚被赵家的人接走了。"
黎晚冲出办公室，迎面撞上沈叙白。他手里拿着刚解密的文件，脸色比纸还白："黎晚，赵明川要灭口......"
走廊广播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紧急通知，请林淑华患者的家属立即到急诊科......"
黎晴的母亲，二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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