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来无恙

春日迟迟，春意熙熙。

连绵阴雨积攒的湿意都在如今的春光中褪去了，和煦的阳光悄然落在人的指缝之间。

她与肖珏之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练武场中除去他们只剩下两个马奴。

宋书玉都督应当知道我想问什么吧。

反正今日她就是来肖珏这里找答案的。

她索性直接说了这么一句话。

肖珏婚约的确是我求来的。

肖珏倒也算坦然。

只是她最想知道的答案并不是这个。

但她也不能够直接去问肖珏是否知道她便是当初要他教自己箭术的人。

若肖珏没有认出来，那她问完这个问题，便会被肖珏认出来。若是他说认出来了，她如何解释当初的不告而别。

肖珏郡主觉得我为什么会求这婚约？

宋书玉还没想好如何试探他，肖珏却先她一步将问题抛回到她这里。

她扯出了一个笑容。

宋书玉我如何能知都督心中所想。

好在她早有准备。

若肖珏不亲口说出他认出了自己就是那个人，她绝不承认。

肖珏是么？

肖珏瞥了她一眼，面上的笑意浅淡，说这二字时特意放慢了语速，分外的意味深长。

他们走着走着便又到了练箭的地方。

几张弓安安静静地躺在一旁。

肖珏我记得那日我问郡主对与何如非的婚约是否满意。

肖珏停了下来，那双清冷凤眼中清清楚楚地倒映出她的模样。

他还记得宋书玉的答案。

肖珏郡主不是说若不喜欢何如非便不会有那一桩婚约在吗？

他的眉宇之间多了几分认真。

肖珏我亦然。

亦然的意思是也喜欢她？

宋书玉来不及细思肖珏的话，一声颇为刺耳的马嘶鸣的声音响起，本乖顺的那匹骏马竟从马奴手中挣脱出。

它横冲直撞、速度极快地朝练武场门口处奔去。

这马若在练武场中发疯还好些，一旦出了练武场，外面都是些婢女小厮。

马奴根本追不上那匹马。

眼看着，它就要跑出去了。

在马奴以为因为自己的失职要酿成悲剧之时，两支箭矢凌空而出，一支没入马的脖子，另一支射在它的蹄子里。

伴随着痛苦的一声鸣叫，那匹马轰然倒地。

而这两支箭，一支来自肖珏。

另一支来自于她。

宋书玉本想不动声色地放下手中的弓，却在转身瞬间对上肖珏的眸。

他不紧不慢地收回拉弓的手。

肖珏郡主拉弓的姿势看着倒是眼熟。

这句轻飘飘的话却沉重地压在她的心间。

肖珏压下唇边笑意，抬眸看向她。

一眼，便让她顿生冷意。

宋书玉是吗？

她讪讪地笑了笑。

宋书玉会不会是都督看错了。

肖珏我尚且未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他的眉目清冷，眸光却炙热。

肖珏难道郡主与我师从一人？

宋书玉暗道完蛋了的时候，他却又莫名其妙地为她寻了一个台阶。

她松了口气，依旧讪讪笑着。

宋书玉那真是巧了，肖都督。

肖珏将手中的弓放下了。

声音却有些低沉。

肖珏不巧。

他一字一句，不疾不徐。

肖珏我的箭术是我的父亲教的，他好似还从未教过女子箭术。

肖珏走近了她，俯下身子接过宋书玉尚未放下的弓，在她耳畔处轻声道。

肖珏阿瑜。

肖珏别来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