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温馨

时间已转入冬季，我迎来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一片片雪花落在庭院中，让我暂时摆脱了烦躁，脸上不禁露出微笑。记得上一世，我特别喜欢下雪天，因为当时居住的地方很少下雪，堆个属于自己的雪人这个愿望一直没能实现，而现在，我也注定与雪人无缘了，因为体弱多病根本不敢着凉，母亲更是连房间都很少出。由于临近年底，父亲免去了所有人的功课，我和修治待在母亲身边的时间便多了起来。通常，修治一直坐在窗边看书，对于我和母亲的谈话时不时插上一句，有时我也会反驳一下。我很珍惜眼下温馨宁静的时光，我知道这样的生活不超过三年便会消逝，可我依然希望这样的生活能持续得久一些，希望雪可以下得长一些。

这天清晨，当英子为我梳妆打扮好后，我惊讶得发现窗外有一个雪人立在庭院中，顾不上别的，我立刻跑到庭院中仔细观察那个小雪人。“小姐，外面这么冷，别着凉了。”英子连忙为我披上披肩。“英子，这个雪人是谁堆的？”其实，我内心已经有了答案，英子看了看那个雪人，思考一阵后，“应该是修治少爷吧？”“果然是哥哥啊！走吧英子，去母亲那里，顺便带上那个暖炉给母亲。”“可是小姐，那个暖炉是家主大人赠给您的。”“我不需要，相对于我来说，母亲才需要它，别犹豫了英子，快去拿。”“是，小姐。”不知不觉，我已经从那个胆小的女孩变成一个较为强势的人了。等我来到母亲那里时，修治似乎待了很久了。“嘛~玖璕酱似乎今天心情很好呢~是为什么呢~”我没有理会修治，而是吩咐英子把暖炉交给母亲，待英子退出去后，修治才再一次放下手中的书，“玖璕酱真过分！亏我还堆了个雪人呢！”“可是哥哥明明知道原因还要再特意问我一句，哥哥也超级过分的！”我丝毫不惯着他，当场怼了回去。“欸？”……母亲在一旁静静得看着我们，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

雪到中午就停了。往年，母亲几乎从不出门，可这一次，母亲决定带我们出去转一转。每年年底，是津岛家最繁忙的时候，本来，母亲的计划是将孩子们都带上，可我其他兄长都表示与其出去浪费时间，不如留在家里帮一帮父亲，而我四个姐姐也都表示自己有要事去做……实际上，除了我和修治会经常去母亲那里，其余人都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但母亲却从未生气。我没有资格去评价她们，只是感到无奈与惋惜，如果不是因为我有上一世的记忆，我可能会变得和她们一样。但我从来就不是什么乖孩子，我一直很叛逆。确实，我来到这个世界最初的目的是为了修治，如果让我做出一些选择，我一定会优先考虑修治的想法，但那并不代表我会允许别人来操控我的人生。我讨厌被别人提前规划要走的路，去做别人认为“正确”的事。考虑归考虑，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于我自己。“玖璕，在某些方面，你真的一点都不像是个7岁的小孩子呢。”那是夏天的一个夜晚，修治对我说的话，“在某些方面你都可以理智得像一个成年人，唯独这一点不行，而往往，你所看重点的感情，会把你弄得遍体鳞伤……”

这是我重生后第一次踏出津岛家的大门，也仅仅在此时，我才露出了一个小孩子本该有的样子。由于今晚有家宴，母亲打算在天黑之前回来，但修治却在走之前神秘得对我说，“玖璕酱要不要跟我打个赌呢？就赌今晚我们能不能回家如何~”我知道，没有绝对的把握修治不可能跟我赌。“哥哥真是过分，我才不赌呢！”“偶尔玖璕酱也上个当嘛~”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只知父亲派人通知我们今晚的家宴取消了。于是，母亲改变了计划，决定在外面多待几天。青森并不算大城市，但即使是乡下，经济却发展得很好，而津岛家作为当地最有权威的贵族，更是修建了不止一栋别墅，我们这次便临时住在了其中一栋里，如果说现在津岛家居住的是复古建筑，那么这里，和现代几乎没什么区别。

临近傍晚，吃过晚餐后，母亲让修治带我到附近转一转。一路上，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最终，我打破了沉默，“父亲为何会取消家宴？”“谁知道呢，可能是某个贵族破产，父亲忙着与其他贵族瓜分吧。”修治的语气很随意，给人一种懒散的感觉却并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破产？！哪个贵族？”“黑川。”我愣住了，想起几个月前，修治曾对我说：“小璕……相信我。”黑川家的破产会不会和修治有关系呢？我下意识看向修治，他嘴角微微上扬，仿佛知道我在想什么，“与我无关哦～小璕～只能怪他们把贪污的证据摆得太明显了呢～”以黑川家的势力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修治一定费了不少功夫才掌握了足够的证据吧……我不禁想起这几个月修治似乎很忙碌……“我真的很喜欢哥哥呢……”修治略微惊讶得看向我，但立刻恢复正常，“那我就收下小璕的喜欢啦～”就在这时，我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头戴黑色学生帽，身着黑色服装，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眯着双眼，万万没想到，江户川乱步会出现在这！“欸～是玖璕酱认识的人啊，去打个招呼吧。”我说过，这是我重生以来第一次出门，正常情况下，我不可能认识津岛家以外的人，对于这份不合理，修治没有多问，再次选择了忽略它。我对修治笑了笑，向乱步走去，毕竟乱步那看穿一切的能力我还是充满好奇的。

“乱步先生。”乱步停下脚步，回过头，“你认识我？但我们之前没见过吧？”“的确呢，这是第一次见面。”我笑着看着乱步，不得不说，他真的很可爱，真是不明白警校那些人干嘛总是欺负他，就算他说了一些不太礼貌友好的话，但那也是事实啊……“喂！收起你那愚蠢的想法。”乱步突然凑上来。还是很可爱啊！啊，不对，“抱歉，是我失礼了，请原谅。”我差点忘记自己现在比乱步小了好几岁，乱步皱了皱眉头，“真奇怪，你身上有很多不合理的地方啊，你真的是人类吗？”“欸？！”我……是的吧？！“真是搞不懂你。”“嗯？”“你明明知道自己不属于那里却依然待在那约束自己，不觉得麻烦吗？”“我……”突然，他的视线转移到不远处的修治身上，“是因为他吧……不过你们应该不会待太长时间了，反正她就要死了。”“嗯？什么？谁会死？”乱步看了我一眼，满脸不屑，“你是明白的吧？对你来说，重要的人只有那几个吧？”“……”那个“她”是指的母亲？！也就是说，母亲的寿命不足3年？！乱步虽然是普通人，哪怕到了26岁也像一个小孩子，但他的判断从来都没有出错……“人都已经被叫走了哦“玖璕酱为什么还愣在原地啊~”修治的声音让我回过神，而乱步不知何时没了踪影。“怎么了？”修治察觉到我的不安，我摇了摇头，表示想回去了，于是，他没有再问，转身向别墅的方向走去。路上的积雪早已化成了水，想必修治堆的那个小雪人，也已经融化了吧……

这大概是我过得最快乐的三天，母亲几乎带我们转遍了整个青森，没有烦人枯燥的功课，没有父亲的询问，也没有讨厌的人，只是乱步的话让我一直很在意。三天后，我们返回了津岛家。由于黑川家的破产，父亲从中瓜分了不少利益，而我也不用联姻了。父亲对我的态度又变回了以前，这让我松了口气。之前，每次和父亲单独谈话时都有一种窒息感，但从这以后，父亲似乎更加重视修治了。对此，修治并没有表示什么，还是像以前一样随意。

今年的最后一天，我收到了一份特别的礼物。那天，我依然和修治待在母亲那里。“修治，你不是说要送玖璕一个礼物吗？快拿出来把！”“母亲真过分！惊喜都没了呢~”只见修治拿出一个木盒子，还没等母亲提醒他拿钥匙，盒子就被他打开了。“欸？没有上锁吗？”母亲十分疑惑，修治俏皮得笑了笑，“好像是的呢~”我当然不可能相信盒子没上锁，太宰“横滨开锁王”的称呼不是白叫的。修治从盒子中取出一条项链，它似乎是由水晶制成的，看上去价值不靡，很符合大部分女性的审美，但对我来说，它华而不实。我没有作声，默默接过那条项链。“玖璕，别板着个脸啊！收到礼物应该很开心吧，笑一笑嘛！”我听从了母亲的建议，露出一个微笑。收到礼物很开心？不，应该是别人认为，收到礼物的我很开心吧？！

当我和修治离开母亲那里时，修治突然叫住了我，“玖璕酱似乎不喜欢我的礼物呢~”“有吗？”“有哦！不过嘛，刚才我似乎拿错了呢~”说着，修治拿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盒子，“没办法呢~两个盒子一模一样，根本分不清呢~”我接过盒子和钥匙陷入沉思。“玖璕不打开看看吗？”“……哥哥不如亲自教一下我如何打开这个盒子？”修治眨了眨眼，嘴角上扬，语气略带无奈，“被小璕发现了啊……”他拿出一根铁丝，“玖璕酱看好了哦~”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听到“咔嚓”一声，盒子打开了，“就是这么简单！”“哥哥！”“好啦好啦，我以后会教玖璕酱的，快看看里面是什么吧~”只见盒子中放着一支发簪，簪子上装饰着我最喜欢的花――彼岸花。红色与白色相间交措华丽却不俗气，其中两个不起眼的彼岸花可以取下。红色的藏着一把匕首，而白色的是一枚细长的银针。我惊愕地看着修治把那两个暗器拔下来又安回去，“我想，比起刚才那条项链，小璕应该更喜欢这个吧？”“哥哥真的很过分啊！明明就是故意拿错的！”“我是真的拿错了啦~”“我才不信呢！”……

又被看穿了，修治总能轻易看出我的喜好。那晚，我和他一起坐在樱花树下守夜，时不时聊几句，等待第二天来临。“新的一年到了呢，小璕。”手机上的时间终于到了零点。“……哥哥要不要许个愿呢？”“欸？管用吗？”“或许吧，就算不管用，也是对未来的一种期待啊！”我闭上眼，双手合拢，修治沉默了一会儿，最终也学着我的样子，闭上了眼睛。如果可以，我希望现在这样宁静的生活可以长久下去，希望母亲能健康，希望……修治可以找到活下去的理由……“小璕许了什么愿望呢？”“愿望说出来就不灵啦哥哥！”“这样啊……那真可惜呢~本来还想听听小璕的愿望是什么呢！”“哥哥……你找到生命的意义了吗？”“……”修治的表情神秘莫测，让我无法判断他的情绪，“……没有呢~小璕找到了么？”“……没有……或许……快了吧……”“对了小璕~你的异能怎么样了？”修治转移了话题，似乎不愿再进行刚才的谈话，当然，我依了他，沿着这个话题说了下去，“我的异能啊……”我露出微笑，“哥哥不用担心哦！我已经可以精准掌握不被反噬的那个程度了，就算超出那个程度，我还有哥哥嘛~”“……真是拿小璕没办法呢~”